覃北笑笑,沒點破她,低聲吩咐道:“給我訂一家餐廳,晚上八點的。”


    “好的,您一個人還是……”


    “我約了人。”


    “需要我一起嗎?”


    “你想一起?”覃北淡淡笑著看她,問道。


    額……這話怎麽感覺怪怪的?這是在征求她的意見?她何德何能啊!剛剛還被他說了一頓。


    顧小野幹笑道:“我的意思是……如果您有需要的話,我可以陪同。”


    “不需要。”覃北淡淡地丟下這句話,轉身重新迴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自打成為覃北的私人助理以來,覃北的一舉一動可以說是都在顧小野的眼皮子底下,哪怕是晚上下班了,兩個人都要順好長一段的路,除了覃北進他自己的小區,迴他自己的住處之外。


    這樣不需要她出麵幫忙約出來的人,和不讓她陪的用餐好像還是第一迴。


    顧小野不由得有些驚訝,愣愣地望著覃北,出神了。


    連高菲進門之前敲了兩聲門,她都沒聽見,還是覃北說了一聲請進,高菲進來,她這才迴神。


    高菲是來匯報工作的,兩個人說的都是專業的事情,顧小野在一旁雖然一知半解地聽著,卻是根本連具體是什麽項目都沒聽明白。


    臨走時,高菲朝著她走來,微微一笑,說:“顧助理,覃總最近三天的行程可以發一份給我麽?我需要與客戶預約見麵時間。”


    “哦,好。”顧小野怔愣著點點頭說:“我發你郵箱吧。”


    “恩。”高菲點點頭,就出去了。


    顧小野找了覃北最近的行程,心不在焉地打開表格,複製出近三天的行程重新放到新的表格裏,發送給高菲,發送郵件的頁麵剛關掉,她麵前出現的就是行程安排表。


    她目光盯著其中一項,怔了怔,因為那上頭寫著,會見徐誌森……


    她不解地望著覃北,想了半天,卻一點兒頭緒也沒有。她這才發現,自己好像也不是很懂麵前的這位老板,若是還以以前那浪漫天真的視角去看他,恐怕有點不合適了。


    覃北按點下班,找她拿了餐廳的地址便吩咐她下班。


    不管是自願還是非自願,她以往下班以後都是跟著覃北的,現在陡然一個人有空閑了,她還真不知道該做什麽才好。但她也不願意呆在公司,發了不到十分鍾的呆,她就拿著包,下班了。


    沒有工作的晚上,她發現自己竟然沒有任何自己的事情要忙,於是,隻在街上遊蕩,緩緩地走,慢慢地想,也不知道在想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


    忽的,就發現在路邊停著覃北的車子,抬頭一看,這地方,就是她剛剛預定的餐廳。


    說來慚愧,這段時間她跟著覃北見了不少大風大浪,但也隻是在一旁看熱鬧拿衣服負責晚上開車的份兒,真正的飯局她都沒有參與過。


    有時候她也抱怨覃北太過摳門,連讓人加雙碗筷的事情都懶得吩咐,有時候又覺得可能是大老板的思慮頗多,怕萬一她這樣的人和他們平起平坐了,會引起客戶的不滿。


    總之,她預約過那麽多有名的大餐廳大飯店,沒有一次吃到過傳說中真正的美食。


    正好,今天走到這兒了,也進去瞧一瞧,看一看,吃上一頓?看看大老板們到底是過的什麽樣兒的生活?


    她可不會承認自己是因為想瞧一瞧覃北今晚到底是約了什麽神秘客人,不讓她跟來,還要訂上一束花。


    等到進了餐廳,她坐在位子上,服務生遞上菜單,她低頭點菜,這才想到,老板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坐在大堂嘛!他讓她訂的包廂啊!


    她略帶懊惱,但這情緒沒持續多久,就被服務生迅速端上來的美味佳肴吸引了注意力。


    別說,這樣的餐廳,在網上能拿到4.9分的高分評價,是不容易的,特別是,拍在前幾名的全是那些著名的大酒店。


    第一道菜入口,顧小野就覺得,覃北一定會喜歡。這種情緒和想法很莫名其妙,連她自己都驚了一下,不明白自己為什麽一定斷定覃北會喜歡,而且,覃北喜歡什麽,她怎麽知道呢?


    她覺得自己一定是這些天太忙了,忙到有些神經質了……


    雖說上菜很快,但她點了好幾道,那道毛氏紅燒肉遲遲沒上來,她便將隨身包裏帶著的筆記本攤放在桌上,起身去了洗手間,她覺得口紅得補一補,這幾乎是個強迫傾向的習慣,也不知道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總之她現在已經習慣了,在外的時候會特別留意自己的形象,大概和成為覃北的陪襯需要一定的自覺性有關係吧。


    這一趟,好巧不巧,在洗手間門口撞到一位要出來的女士,兩人手裏的化妝包都掉在地上,各式各樣的化妝品散落一地……


    顧小野連聲說著對不起對不起,一邊蹲下快速收拾自己的東西,好在她的東西簡單,用的時間也久,不一會兒便收拾好了,她轉頭又去幫那位女士拾起化妝品,遞過去的時候,忽然就怔住了。


    這個人……竟然是黎莫語!


    黎莫語顯然也發現了是她,站在那邊,雙手環胸地垂眼瞪著她,等她完全站起來,這才開口:“喲,沒想到你也來這裏吃飯啊!”


    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小時候她最最黏的小姨變成了如今這幅模樣,對她愛搭不理不說,現在還帶冷嘲熱諷了。那酸酸的語氣裏,分明就是說,她根本不配出現在這裏。


    要是放在以前,顧小野怕是會懟迴去,但今時不同往日,顧小野跟著覃北這麽久,什麽沒學會,學會的是不戰而屈人之兵。


    她默不作聲,將黎莫語的化妝品慢條斯理地擦幹淨,也不遞給她,而是抽出一張擦手的紙巾擱在洗手池旁邊,將化妝品全數放上去後,彎腰去洗手,也是一下一下,慢條斯理的,不急不躁的樣子,好似真的有很多閑情雅致似得。


    但她自己卻知道,這不是閑情雅致,而是做給黎莫語那個急性子的小姨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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