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小野不由覺得覃北好像什麽都知道似得,那樣望著她,她便覺得有些局促,“我……我其實也沒有想好,隻是不想再迴優材,但是又擔心我爸。”


    覃北淡淡一笑,“你什麽時候這麽優柔寡斷了?”


    這話問得也對,她向來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做什麽事情,想好的便會立刻去實施,根本不會畏手畏腳的。也不知道是不是這段時間發生了這麽些的事情,導致了她現在做事情反倒思來想去不敢輕易下手。


    她很羨慕覃北的冷靜,他好像什麽時候都是這副樣子,不悲不喜不驕不躁的。


    她不由得有點泄氣,悶悶不樂地說:“那我還是不管優材的事情好了,反正……我現在這樣子也管不了。”


    “行,那錦豐從優材撤訂單你應該也沒什麽意見嘍?”覃北微笑著看她,深不見底的目光裏讓人瞧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麽。


    錦豐從優材撤訂單無疑會將優材的現狀變得更加糟糕,況且,錦豐撤單還需要賠償違約金,根本就是筆損人不利己的買賣,她有點不理解。


    “為什麽?”


    覃北不加掩飾地笑著,隨意地靠到了沙發上,說:“我早說過,錦豐和優材重新合作是因為你。”


    他的目光太過熾熱,一時間,顧小野甚至不敢再看他,低著頭委屈道:“你什麽時候說過……我怎麽……不知道。”


    “現在你知道了。”覃北毫不在意地扯掉了袖口,擱在桌上。


    “可是毀約你們不也要賠償一大筆錢嗎?何必呢?就為了我?你會這麽意氣用事?”顧小野不覺蹙起秀眉。


    “對,為了你。”


    本還在想怎麽勸覃北的顧小野手下一愣,詫異地差點將咖啡又潑到桌子上!


    她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低聲問:“為了我?為什麽?”


    覃北這迴倒沒躲她的目光,一轉眼,直看到她的心底,顧小野隻覺得自己的小心思在他麵前根本就不值得一提。


    “小野,裝傻不是你的強項。”


    “……”


    裝傻?她是真的不知道為什麽好嗎?!


    覃北不等她的迴答,直言道:“我是商人,不喜歡做沒有迴報的買賣,這你應該比誰都清楚。我知道優材的材料沒有問題,也知道張市和鄭莉有問題,我甚至從一開始還知道你的身份……但有很多事情我不能做,我知道,那對於錦豐不是什麽好事。”


    周圍的空氣仿佛在一瞬間凝固了一般,什麽聲音也聽不到,隻剩下顧小野因為震驚睜大的眼睛和不敢置信的表情。


    因為生氣,也可能是因為傷心,她嘴唇顫抖地問他:“那你所說的喜歡……”


    “那是私人感情,現在我們在談公事。”


    “嗬嗬……公事……”顧小野突然覺得有點疲憊,她整個人都窩到了沙發裏,望向覃北的眼睛裏帶著蒙蒙霧氣,“你上次說讓我迴錦豐做采購經理的事情,還作數麽?”


    既然談公事,那便談公事吧。


    覃北道:“這個崗位一直空缺,你想來隨時都可以,如果你不介意的話。”


    “我不介意,什麽時候可以上班?”


    覃北看了眼她的腳,說:“等你腳痊愈了吧,采購經理需要和合作公司的高層商談事情,你現在這樣子,不合適。”


    “好,下周,我會準時來上班。”


    “其實不需要太趕。”


    “覃總後悔了?”顧小野淡淡地問,目光掃向覃北的方向,已經看不出剛才的情緒了。


    覃北以為自己恍神了,微微閉了下眼,再睜開眼,就看到她已經站了起來。


    他想上前去扶,卻被顧小野一把推開。


    她從包裏掏出兩張百元大鈔擱到桌上,說:“這咖啡當我請您的,感謝您的知遇之恩。改天有空,還請覃總賞臉吃個飯。”


    雖然都是說的場麵上的客氣話,可她的語氣一點也不客氣,甚至還帶著濃濃的怒氣,不仔細聽他們對話的人大約會以為她隻是在跟他道別呢。


    顧小野走後,覃北仍舊坐在咖啡廳裏,直到桌上的咖啡已經完冷掉,徐璈才趕到咖啡店裏。


    他口幹舌燥地坐下來就要喝麵前那杯咖啡,被覃北扯住了手腕,他先是一愣,轉頭看向覃北問:“怎麽了?”


    覃北沒說話,招手叫來服務生吩咐道:“換一杯熱的上來。”


    服務生盯著他們拉扯的手看了兩秒,立刻將桌上兩杯冷掉的咖啡收走,轉身去換了兩杯來。


    徐璈見覃北神色不對,也不敢多說,隻是將自己收集到的大大小小的資料告訴給他。


    覃北沉默不語地聽著,一句話也沒說,手邊的咖啡也沒動幾口,等他講完,便站起身要走,走了兩步被徐璈叫住,“喂!我這麽辛辛苦苦地幫你查資料,你就不說下你自己到底有什麽計劃?還把不把我當哥們兒了?”


    覃北微微轉身,瞥見桌上的袖口,怔了一下,彎下腰拾起來慢悠悠地戴上,丟了句:“給你報酬。”


    “我去!”徐璈忿忿地低咒了一聲,也隻能作罷。


    他的確是收了錢的,即便他不要,覃北也還是會給,因為這是他的規矩。


    他這個人,一向不喜歡虧欠,不管是人情還是金錢,都不喜歡。所以,他從來沒有見過誰和他打人情牌可以成功的,除了顧小野。


    他讓他查顧小野家的事情,幾乎要翻出她家祖上幾輩的事情那種查,一開始他還不知道為什麽,現在他算是知道了,顧小野,可能就是覃北過不去的坎。


    不過說來也巧,他查顧小野,沒想到還牽連出了莫思琳家的事情,查著查著,他就有點迷失方向了。


    他不禁有點心疼那個傻姑娘,恨不得現在立刻就把她綁到醫院裏,叫醫生打開她的腦袋,看看裏頭到底裝了什麽東西!


    怎麽能受那麽多的委屈卻什麽也不說,怎麽能為了那樣一個男人,將所有事情都瞞得徹徹底底的,怎麽能所有的事情都自己一個人扛?怎麽能?


    想到這裏,他不自覺地撥通了莫思琳的電話,電話響了幾聲卻沒人接,他就說不出地煩躁起來。


    待電話一接通,他就吼了起來:“你他媽到底在幹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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