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欠他的終究是還不清了。


    第一次相遇,他都不曾與他照麵,二哥便托人為漠北軍送去軍糧萬擔。


    第二次是在靜屏山莊,二哥替他趕走對他欲行不軌的印宿梅,還贈他減緩靜香藥性的良藥。


    第三次便是他被蘇之煙劫走,又被顧司璟帶迴宮的途中,不小心受傷的那一次。謝洋隨意找的一家醫館,剛好是他的,而他也恰巧在那裏。於是他就央求二哥幫他謊稱失憶。


    每次去妙手迴春堂,二哥都會把他所關心的人,關心的事情一一告訴他。


    二哥還告訴他,二姐和謹之有他顧著,他還將謹之收入了門下。


    其實,如果雲離卿此刻並沒有因為被先前的靜香折磨的有些疲累,這一番的迴憶,他應該能想到,世上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印宿蓮分明就是故意在那裏等他的。


    或許那日若的顧司璟不曾出現,他早就帶著雲離卿遠走高飛了。


    然後就是這次,他仗著二哥的喜歡,讓他冒險把他從皇宮救了出來。


    麵前之人一次次的為他付出,而自己卻什麽也還不了。


    有時候他甚至想,不若就把這個殘敗的身子給了他也罷。可是轉念一想,二哥這樣的人,如何能用這樣的方式報答,這是對二哥的侮辱,可是如今的他能拿什麽去還呢?


    “怎麽要二哥親自喂你!”印宿蓮看著雲離卿低眉淺思,便知他又陷入了自責中,總覺得他欠了他的。其實這怎麽會事欠呢?


    他很高興阿離需要他,這樣至少他能像現在這樣光明正大的站在他的身邊,照顧他,護著他。


    “我.....自己來!”雲離卿聞言下意識的想要奪過印宿蓮手中的碗,印宿蓮雖然很想親自喂下這一碗藥膳粥,但他還是任由雲離卿得逞的拿走了他手中的碗。


    “小心燙到了。”印宿蓮看著雲離,溫柔地提醒著,眼裏滿滿的都是心疼之意,幾乎要溢出來一般。


    雲離卿沒有迴答,隻是默默地低頭喝粥。一碗熱粥下肚,暖意從胃裏升騰起來,一直暖到心裏。


    “阿離,對不起。”印宿蓮看著雲離卿恨不得替他受了所有苦。


    “對不起?”雲離卿抬眸,略有些迷茫的看著印宿蓮,“二哥,你何曾有什麽地方對不起我了!”


    印宿蓮沒有開口,隻是緊緊把人摟入懷中,將自己的下巴放在雲離卿的頸間,吮吸著他頸間還殘留的香氣,是靜香的味道。


    就算藥效壓了下去,這獨特的香氣卻不會被抹去。因為服下了解毒的藥丸,反而更加的濃了一些。


    他沒有照顧好懷裏的這人,在他最需要自己的時候,他卻沒能保護好他。


    讓他在顧司璟身邊受盡了屈辱。甚至愛上了顧司璟。


    若是自己早點追去漠北,或者......或者阿離就不會受這些苦了。


    那是他初見他的時候,他還是十六歲的稚嫩的年紀,他下不了手,太過年輕了。


    在他的上一輩子,這是還不到成年的少年,他隻以為再等他幾年,等他長大一些,以自己的站在巨人肩上的見識,總是能虜獲他的傾心的。


    哪知道成了這樣的結果。


    現在他連主動追求的勇氣都沒有,怕嚇到了這人。所幸他在自己的身邊,就算對他隻有兄長的情誼,他都心滿意足了,就算是一輩子這樣陪著他,看著他,印宿蓮覺得都是上天的恩賜, 這大概就是他靈魂來到這個異世的意義。(不好意思,還真被你蒙對了)


    雲離卿並沒有拒絕印宿蓮的擁抱,而是乖巧的靠在他的懷裏。


    “阿離,我已經找到替你解除靜香的方法了!”印宿蓮的聲音裏微不可察的帶著顫抖。


    “真的!”雲離卿抬眸看向印宿蓮,眸中射出的光彩一下捕獲了印宿蓮所有的心神。


    印宿蓮感覺自己的心被雲離卿那雙既清澈如山泉又滿含魅惑的眼睛牢牢的給吸引住了。他甚至能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在逐漸加快,隻能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努力地平複自己的情緒,再度開口道,“可是阿離,你真的願意嗎?”


    “為何不願?”雲離卿不解。這靜香,噬心蝕骨般的折磨,他如何不願?可是看著抱住自己的人,眼底的不忍,雲離卿似乎想到了什麽,“解除它需要付出什麽代價?”


    “需要你繼續服食靜香,藥效發作時,浸泡在我為你準備好的藥浴中,七七四十九次後,大概就能去除了了。”印宿蓮看著雲離卿的雙眸,一字一句,緩緩道出。


    “七七四十九次?”


    “是的阿離,這痛苦,比起你今日的會難難忍,你還想嚐試嗎?”印宿蓮本不想把這個解除方式告訴他的。


    這是他近幾年一直在嚐試的方式,也找過有些被下過這下作的藥物的人試過。以前雖然不能完全解了這毒,不過試過的人都說有了緩解,直到最近一段時間,他調整了藥浴的材料,才成功了。


    但是這四十九次的藥浴,也非正常人能承受的。


    況且這方式總是傷了根本的,總是會影響一些壽歲的。


    “我可以,二哥請你幫我!”不管如何,總也好過這不知什麽時候會發作的藥物留在自己的體內,就算是需要的次數再多,他也要嚐試一下。


    “阿離,其實......”


    “其實,什麽?”雲離卿不解的問道。


    其實不解也可以,靜香已經改變了他的體質,讓他變得柔弱無雙,媚骨天成,隻能習慣在另一個男人身下承受。


    就算是解了,這些也恢複不到從前了。印宿蓮不敢隱瞞,再度開口道,“阿離,就算藥性解了,也改變不了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你無法再娶妻生子了!”


    印宿蓮說完不忍看向雲離卿,環著他的雙手,微微在發抖,這該死的封建王朝,若是可以,他真恨不得去殺了那該死的狗皇帝。


    感受到懷裏那人的身軀一下便變得僵硬起來,而後又慢慢的緩和了起來,“這麽霸道的毒藥,哪有不付出一些代價的,二哥我想試試,隻要不再出現那不定時的藥效發作,阿離就想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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