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司璟聞言抬腳才走了幾步便停了下來轉身迴頭對著雲海說道:“剛才朕忘了說,卿兒之所以願意,是因為朕用雲氏滿門的生死跟他做交易的!”


    “交易……是我錯怪了阿離。他是我的孫兒,怎會因為貪生而雌伏人下,是我錯怪了他……”雲海無力的跌坐到了地上,眼中已毫無生機。


    明明是他起了貪念,想要幫助阿珠完成星願,可是最終卻將他最寶貝的阿離害到這個地步。


    “父親……”來不及扶住的雲憶白隻能在父親跌倒後走到他的身邊輕輕將人扶起,這一刻他突然發現他的父親真的老了。


    “憶白,是我對不起阿離,是我這個做祖父的對不起阿離啊!”如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的,雲海的手死死的抓住兒子的手臂說道。


    “阿離是雲氏的子孫,這是他該受了。”盡管心疼,不過雲憶白總不能見父親就這樣倒下吧。


    “憶白可還記得瑾兒嗎?”雲子平在雲海攙扶的坐到了地上後,突然開口說道。


    “兒臣記得。”瑾兒,當年那個才十三、四歲的女孩兒,第一次踏進雲府的時候他便愛上了,他以為這是父親為他選的妻子,卻不想隻是他的義妹,幾年後還是被送入了宮裏。


    若不是後來瓏兒的出現,他想他一輩子都不能從那個笑得如花一般好看的女子的陰影中走出。


    “滾……全都給本宮滾開!”歇斯底裏的女人的慘叫聲,嚇得宮裏的人一個都不敢靠近,而他想靠近的時候便被人攔了下來。


    “太子殿下,這裏是禁地,不許任何人進入。”侍衛一臉恭敬的對著自己說道。


    偶爾路過的人的三言兩語他都能聽到,說裏麵的女人曾經是他的父皇最為寵愛的皇後,不知因何緣故被囚在了這裏。


    再後來……那個女人被人發現與人私通,父皇終是不能忍,將她賜死。


    等他明白真相的時候,為時已晚。那瘋了的女人竟然是他的母後,在他三歲的那年瘋了。而後被父皇關在了昭華宮。


    而他也從不知道原來他的母妃還活著。等到他登上皇座時才將那血淋淋的真相查出。


    不過是因為爭寵,雲海為了他最小的堂妹雲妃不惜對他那溫柔和善的母後下毒。


    “擺駕藏卿殿……”看著主子走的方向,董承喜大聲說道。


    看樣子他家主子今日又要夜宿藏卿殿了。自從這雲公子入了宮來,皇上基本是日夜都陪著他,把整個後宮都當成了擺設。


    “去暨梅堂吧。”顧司璟本想訓斥董承喜,卻見自己所走的方向竟是藏卿殿,不由改口說道。


    “奴婢遵旨。”今日不去藏卿殿了,也是……專寵雲公子的時間已經夠久了,皇上也該要對後宮雨露均沾了。


    顧司璟現在不敢去看雲離卿,他怕盛怒下的自己會失去理智,若是這樣,會傷到他的卿兒,好不容易將人哄的會同他撒嬌了,他不舍得將他推開。


    對於顧司璟的到來姬梳瑤是吃驚的,自從那人進了宮後皇上幾乎就忘了她一樣,自己的這個暨梅堂他是許久未曾踏足了。


    聽到一聲皇上駕到,她有喜亦有驚喜的。喜的是君恩的再次眷顧,驚得是若是那人就此失了寵,該如何在這後宮立足。


    “朕今日心情不好,為朕彈一曲吧。”顧司璟坐穩後,看著姬梳瑤開口說道。


    君王一聲令下又有誰敢不從,機靈的侍女不一會便將姬梳瑤的“鳳儀”送上。


    “漢宮秋月吧。”就在姬梳瑤端坐後抱起琵琶調試了幾個音後,顧司璟開口說道。


    “是!臣妾遵旨。”姬梳瑤一愣之後便收迴了心神。


    隨著一雙素手的撥弄淒涼的音律聲響起起,悲傷的詞義亦從姬梳瑤口中輕輕吟唱出來。


    一曲漢宮秋月讓顧司璟思及了那個總愛在月下彈奏的女子,他的母妃,先帝的德妃。盡管長久失寵但是這德妃的封號卻從不曾剝奪走。


    而她所用的是瑤琴而非琵琶,聽來少了幾分悲切卻多了幾分欲求不得的遺憾。


    那年那個染了滿頭白發的女子,盡管容顏遲暮,但仍一眼便可讓人看出曾是一位絕色的女子。


    溫柔的撫著他的臉頰,笑著說道:“皇兒,你就是本宮的皇兒!”許是久未曾笑過了 那天她的笑容帶著幾分的生硬。


    那是他唯一記得的母後的樣子,後來她就被賜死了。而她從前的嬌顏他不曾記得。


    “賞!”曲停音止,顧司璟開口說道。


    “臣妾謝皇上!”將手中的琵琶交給貼身的侍女後,姬梳瑤盈盈一拜謝恩道。


    “愛妃,可愛聽故事?”顧司璟開口說道,今天見了雲海,捅破了這故意忘記了多年的舊事,顧司璟總覺得自己的心無法平靜下來,想要尋找一個宣泄口,而剛才的那一曲漢宮秋月,更是讓他忍不住憶起那個被深鎖在宮中的母後和未得帝寵,總是落落寡歡的母妃。


    “愛妃怎麽哭了?”故事結束,顧司璟看著姬梳瑤淚眼朦朧的樣子,生出了幾分疼惜之意,便柔聲的問道。


    “那這二位女子最後是怎樣的結局?”姬梳瑤忍不住問道。


    那個曾在後宮獨寵的女子最後竟是落得怎樣的下場?不知最終那個無情的君王是否原諒了她?


    那個為了家族贖罪的女子,入宮照顧那可憐的孩子,但是因為心裏藏有心愛之人而不得君主喜愛的女子,最後又是如何了?


    那害了她的那個男人最後是否會跪在他麵前求她的原諒?


    “她最後沒能等到他的兒子成為君主便死了。”顧司璟的話中帶著幾分哽咽。


    這樣的對話讓顧司璟不由的再次想起那個對著自己笑得很是溫柔的母後,她這麽溫柔怎會是一個瘋子。


    “而後來的那位母妃,最終也沒有等到那人的報應。不過……快了!”顧司璟緩緩說道,不過快了,等他定了罪,自己定要將他淩遲處死!


    “死了……”看著顧司璟眼底的傷心,姬梳瑤似是明白了什麽,恍然的清醒過來。


    這哪是什麽故事,這分明就是眼前之人所經曆的真實事情吧。


    那個被逼的半瘋的隻有在自己兒子麵前才會清醒的女子,就是他的母後敬和皇後吧。


    那個入宮護著她的女子大約就是已故的德太妃娘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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