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肆裕這一句“你放屁”,顧母眼皮都抖了三抖。


    從小跟在顧母和顧肆衍屁股後麵長大的顧肆裕,說他是小太陽,真的一點都不誇張,出了名的脾氣好,就沒見他生過氣。


    就算生氣,他也是生悶氣。


    這還是大家,包括顧母顧肆衍顧父所有人在內,第一次看到發脾氣,並且還說了粗話。


    大夥都驚呆了。


    顧肆衍都迴頭看了眼他。


    但是此時此刻的顧肆裕就像一隻憤怒的小獸,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和情緒裏。


    他的大哥那麽好,對他更好,別人怎麽無視他詆毀他都行。


    但是不能詆毀他大哥。


    這小夥子,大家都被這兄弟倆的感情給感動到了一點點。


    被顧肆裕這麽一吼,周有德都心虛了一下。


    但是他腦袋轉的很快,很擅長狡辯,在慌亂和心虛過後,立馬找到了突破口:“惱羞成怒了吧,心虛了吧,如果不是心虛,你這麽大反應做什麽!”


    心虛?


    要不怎麽說吃瓜群眾都是牆頭草呢。


    特別是沒有什麽利益關係的吃瓜群眾。


    立場一點都不堅定,隻要誰看上去理直氣壯、誰的話聽上去有道理,他們就站在誰的一邊。


    剛才還覺得顧肆裕那麽生氣是因為自己大哥被冤枉呢。


    現在聽周有德這麽一說,大家又“恍然大悟”,原來他這麽大反應,是因為被說中了心虛啊。


    薑明茶看不下去了,扶著顧母的胳膊沉聲問他:“說他心虛,你有證據嗎,沒有證據就是在誹謗汙蔑。”


    她的聲音不大,偏清冷的嗓音,卻讓周有德猛地一顫。


    “誰說我汙蔑他了?!”


    薑明茶譏笑,“你反應這麽大,是被我說穿了你的內心想法,所以惱羞成怒心虛吧。”


    邏輯完美。


    周有德知道自己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麽反駁她。


    周圍的人又開始竊竊私語,與之而來的,還有心虛和害怕。


    他當時說顧肆裕作弊,也是看到顧肆裕竟然能拿滿分,一時間腦子發熱,衝動之下說出來的話。


    等他說完,身旁的人都在起哄支持他,他就越來越上頭。


    後來,他都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話,這些話是怎麽說出口的。


    也完全沒想過,自己沒有證據,就是在誹謗。


    薑明茶看出來他的退怯,繼續趁熱打鐵:“這是公社組織的拖拉機手招聘,顧肆衍同誌現在也還是公社農機站的拖拉機手,是一名幹部,你一顧肆衍是顧肆裕的大哥所以會提前給他泄題,既玷汙了這次公社幹部招聘的公正性和公平性,還侮辱誹謗一名公社幹部。”


    薑明茶當了這麽久的廣播員。


    吐字清晰,有條有理,並且每一句話都中氣十足。


    在她的氣場下,周有德連連後退幾步。


    就連旁邊跟著起哄看戲的人,都不自覺後退幾步。


    不是啊。


    他們就吃個瓜看個戲起個哄湊個熱鬧。


    怎麽就惹上事情了呢。


    薑明茶看了眼顧肆衍,顧肆衍立馬會意,接道:“行,既然你質疑這次的公平性和我的人品,那我們現在去公安,把你的證據交給公安,真是我泄題,可以,我坐牢吃木倉子,如果沒有證據,並且你說的話是假的,你也該坐牢坐牢”


    坐牢?!


    聽到這話,周有德再也繃不住了。


    臉色煞白,手都在抖,“我......我憑什麽坐牢?”


    “憑你剛才說的話。”


    周有德咽了咽唾沫,“我說什麽了,我就是猜的!”


    旁邊跟著吃瓜的人見顧肆衍他們這樣咄咄逼人,也說:“是啊,大家都是鄉裏鄉親的,何必鬧成這樣呢?”


    薑明茶冷哼一聲:“每個人都要為自己說出的話負責。”


    顧母都熱血起來了。


    “就是,飯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走,就去找公安,我就不信了,公安還會偏袒!”


    說完顧母就要去拽周有德的胳膊把他往公安那扯。


    見顧家人動真格,周有德是真的怕了。


    “你做什麽?!”


    “我就是隨便一說,如果不是顧肆裕自己心虛,我怎麽會誤會!”


    行。


    又把鍋甩到顧肆裕身上了。


    這種受害者有罪論,真把薑明茶惡心的不行。


    顧肆裕深吸一口氣,說:“我心虛,我什麽時候心虛了,你不能因為自己隻能考二十分,就質疑我的成績吧,自己垃圾不代表別人也是垃圾!”


    其他人:“???周有德就二十分?”


    “他這麽激動,我還以為他是九十多分呢。”


    “合著不管顧肆裕到底能不能當上拖拉機手,這事情都跟周有德沒關係啊。”


    “那他這麽激動做什麽。”


    “嗐,還能因為是什麽,自己不好,也見不得別人好唄。”


    周有德這反應,隻要不是瞎子,就知道他是出於嫉妒胡說了。


    剛才還幫周有德說話的人,一下子全部倒戈。


    薑明茶和顧肆裕他們卻一點高興都感覺不到。


    反而有點厭惡。


    這時候,農機站的站長和李書記適時走了出來,“既然你覺得顧肆裕的成績太好了不可信,那我們現場再抽一次題,顧肆裕同誌就在這裏答題,我和李書記當監考官,你覺得可以嗎,周有德同誌。”


    周有德這時候哪還敢有別的意見啊。


    站長給了他台階,他下的馬不停蹄。


    見他同意,站長又看向顧肆裕。


    顧肆裕本來就坦坦蕩蕩,這麽好打臉的機會,他才不會放過。


    點頭,輕蔑的看了眼一幅孬種樣的周有德,“當然可以。”


    題目都是從書上抽的。


    為了保證公平公正,這次站長找了幾個圍觀的群眾抽題。


    現場把題目謄抄下來,讓顧肆裕作答。


    書上這些內容,顧肆裕早就從一竅不通到全部精通了。


    拿到題目,看了眼題,就不假思索寫下答案。


    明明還是那個一看就不靠譜的小子,答題時的遊刃有餘卻讓大家感覺自己好像從來沒有認真認識過顧肆裕。


    年輕的小姑娘看著顧肆裕,腦海中都是:我擦,有點帥啊!


    跟他年齡差不多的男同誌則是:這小子真不愧是顧肆衍的弟弟,一樣會裝逼!


    不管其他人什麽想法,顧肆裕都按照自己的節奏寫完試卷。


    毫無疑問。


    又是滿分。


    大夥震驚了。


    顧母感覺這都不自己親兒子了。


    周有德臉色最為難看。


    特別是顧肆裕的哥哥顧肆衍還說:“顧肆裕重新考了,你也應該跟我去公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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