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顧肆裕從顧奶奶這裏拿了一大塊肉走,顧國強第二天就來找顧奶奶了。


    還是帶著兩個孩子。


    顧國強和吳秀芳兩口子,都瞧不起農村人,覺得在田裏刨糧食都是沒出息的,上工都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


    夫妻倆眼高手低,兩個孩子也跟著學。


    別人家孩子都撿牛糞、撿稻子賺工分,他們家兩個孩子天天就知道玩。


    一家子工分賺的都不多,分的糧食自然也少。


    外加顧國強之前還舉報薑明茶,舉報自己的親戚,大家夥都看不上這種人。


    屠夫在分豬肉的時候,也給他分的都不好,分量也少。


    吳秀芳不會過日子,又要麵子。


    肉一拿迴來,先弄一半迴娘家,換了點白麵迴來。


    當天晚上就把剩下的肉都包了餃子。


    就這樣,家裏白麵也沒了,肉也沒了,過年隻能吃青菜蘿卜。


    顧國強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娶的婆娘不會過日子,敗家。


    但肉已經吃了,總不能吐出來。


    隻能在吳秀芳的誘導下,來找顧奶奶。


    還帶著兩個瘦不拉幾的孩子。


    再怎麽樣,到底是自己的親兒子親孫子。


    顧奶奶也不忍心,就把剩下的肉都給了他們。


    自己真是一點都沒留。


    誰知道顧國強竟然還嫌肉少。


    顧奶奶給氣的,當場就要把肉搶迴來。


    看著顧國強衝進屋子,把廚房翻了一遍都沒找到肉才肯離去,顧母徹底心寒了,讓他離開。


    誰知道,這人竟然蹲守在自家院子門口,時時刻刻盯著,盯著她有沒有再給老大家東西。


    他怎麽就不想想。


    老大家的每次來都是帶著東西來的。


    拿了一條五花肉走,第二天就能送來賣米飯和紅燒肉。


    拿了雞蛋粉條走,第二天就有白菜粉條餃子和餡餅。


    而且這先後順序,也是他們先把家裏好東西送來,顧奶奶再給他們東西。


    可惜,顧國強心瞎眼盲,隻能看到他想看到的東西。


    顧奶奶看著麵前這個因為嫉妒而扭曲的中年男人。


    麵頰凹陷、臉色灰白,還有點尖嘴猴腮,顯的格外刻薄。


    一點都看不到小時候童真可愛的影子。


    怎麽就成這樣了。


    “對,我就是偏心,早就跟你說了,我沒你這個兒子,你也當沒我這個媽。


    我養了你這麽多年,生你養你


    我以後不要你給我養老,癱在床上了也絕不讓你照顧,死了你也不用給我披麻戴孝,行了吧。”


    以前顧奶奶也說過這種斷絕關係的話。


    但語氣從未像今天這樣蒼白無力過。


    顧肆裕和貓咪都注意到了,貓咪焦急地叫了兩聲,顧肆裕也緊張地看著奶奶。


    然後狠狠瞪著顧國強。


    隻有顧國強沒有發現,滿腦子都是顧奶奶那句“我就是偏心”,


    像是陷入了癲狂狀態一樣,發瘋嘶吼:“媽你怎麽能這樣?!”


    “我和大哥都是你生的,你怎麽能偏心偏成這樣?!”


    眼底布滿紅血絲,還要上前抓住顧奶奶的胳膊。


    喵咪嚇的尖叫一聲,一下子爬到顧奶奶身上,衝著顧國強齜牙咧嘴。


    顧國強本來就已經快瘋了,現在一隻畜牲都能衝他耀武揚威,直接失去理智,抬手就要把貓給掐死。


    “叔你瘋了吧!”


    顧肆裕見顧國強抬手,立馬抓住顧國強的胳膊,把他推開。


    二十多歲的大男人。


    正是年輕體壯的時候,這一年又吃的好,還有薑明茶的靈泉。


    平時在顧肆衍旁邊看不出來什麽,但他就這麽一推,竟然直接把顧國強推倒在地,摔了個屁股蹲。


    顧奶奶都被這小子給驚呆了。


    喲喂 。


    這孫子可以啊。


    感慨完,顧奶奶又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勁。


    劉金鳳這婆娘,整天說些不正經的胡話,整的她都開始說話不著調了!


    不過吧,看到孫子這麽維護自己,顧奶奶肯定還是感動的。


    剛要說話,就看到顧肆裕心疼地把貓咪抱到自己身上,“被嚇到了吧?不怕啊!”


    顧奶奶:“......”


    貓咪無語地叫了一聲,又跳迴顧奶奶懷裏,繃緊身子,警惕地看著顧國強。


    顧肆裕:“......”


    顧奶奶沒眼看,直接把顧肆裕把顧國強弄出去。


    顧肆裕還是孝順的,也是懂尊重長輩的。


    所以沒有直接把顧國強拖出去,而是把他硬出地上拽起來,然後扛了出去。


    自己最疼愛的兒子這樣,顧奶奶本來很傷心。


    結果一抬頭看到顧肆裕那憨小子竟然直接把他親叔叔跟扛麻袋一樣扛了出去,顧奶奶那點傷感情緒全部被一言難盡所取代。


    這小子行事.......跟他那個不按常理出牌的媽簡直一模一樣!


    沒多久,顧肆裕把顧國強一路扛熬他家後竟然又迴來了。


    頂著顧奶奶一言難盡的眼神,顧肆裕說:“奶,等會叔不知道還會不會迴來,您跟我一起迴去吧。”


    “算了”


    沒等顧奶奶說完拒絕的話,顧肆裕又說:“我媽今天燒魚,跟蘿卜一起燉。”


    顧奶奶:“......貓愛吃魚,我就去吧。”


    顧肆裕低頭偷笑,“對,奶奶您進去把帽子戴上咱就走吧。”


    顧肆裕看著好像憨頭憨腦,但其實是個心思很細膩的人。


    剛剛經曆了這種事情,他奶心裏不知道多脆弱,一個人呆著多難受啊。


    還不如拉到他們家一起,熱熱鬧鬧的,讓顧奶奶沒工夫去想那些糟心事。


    ————


    顧母今天確實是準備燒魚。


    前兩天隔壁公社的人給顧肆衍送了不少魚過來。


    那人家後院就是一個魚塘,當年顧肆衍順手幫了把他,那人一直記著恩,每年都會送幾條魚過來。


    今年他們家魚塘裏除了魚外,還結了藕。


    魚和藕一起,真是拖了不少過來。


    顧母拿了兩條做熏魚,剩下的就養著,這幾天吃,過年再做個紅燒魚。


    今天就是燉魚鍋子,和蘿卜蓮藕片一起煮,那湯汁都下飯。


    結果鍋子都快做好了,顧肆裕還沒迴來。


    顧母叉腰,“這小子跑哪去了,等會還要跟他奶送魚不知道嗎?”


    話音剛落,院子門被人砰的一下從外麵推開。


    一聽這動靜,顧母就知道是顧肆裕迴來了。


    “你小子死哪裏去了?!”


    “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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