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微妙地進行了一些奇怪的共情,但是這並不妨礙潛入小隊毫不客氣地把衝上來的研究人員捆吧捆吧扔到了一邊,賀瓷和子衿在其中貢獻了絕大部分力量。


    忽略研究員們吃人一樣的仇恨目光,速度快的克倫和兩台機甲將整個實驗室幾乎都搜了一圈,沒發現其餘幸存者,於是一行人僅僅帶著那個“林嬈”馬不停蹄地衝出裏實驗室。


    秦驚鸞幾人還在門外守著,見到門開投來詢問的視線,當看到隊友們和教官一看就不怎麽好的臉色時,她愣了愣,還沒說話就聽見白樺朝身邊深紅色的狐狸抬了抬下巴:“小家夥會放火是吧,把裏邊燒了吧。”


    青綣此時正維持著成年後大了一圈的原型跟秦驚鸞和芬達縮在角落裏,聞言動了動耳朵,身後六條毛絨絨的狐尾向後甩去,耀眼的狐火便如流星般向後墜落,將整個通道以及裏實驗室燒成一片火海。


    “走!”


    在這邊的門打開的時候就已經有人往這邊跑過來了,因為裏麵的警報聲實在刺耳,這下子放了火白樺幾人才打算離開,轉頭就見有人已經到了,正堵在走廊上冷冷地盯著他們。


    是個短發的少年,白樺看著似乎還有點眼熟,穿著特殊的製服,跟普通的研究人員區別開來,她身後還有更多人正在趕來。


    “來得正好啊。”


    白樺笑了笑,灰色的瞳孔裏卻折射出冰冷的鋒芒。


    “上次我的戰友,還有這次我的學生,這些賬都一起算好了。“


    他話音剛落,身後的兩台機甲仿佛聽到什麽指令,毫不遲疑地飛掠出去,伴隨而來的還有藤蔓的影子,獵豹和狐狸咆哮著飛撲上前,秦驚鸞瞬間打開戰意領域作為支援,璨璨也反應極快地給友方套上了盾。


    白樺目標明確地衝向了領頭的短發少年,對方眉眼冰冷,不躲不閃地迎上前來,蒼白的手掌利爪一般襲來,製服下猛然凸起撐出漆黑的肢節,與白樺糾纏在一起。


    “破壞實驗室,你們該死!”


    少年低聲嘶吼,白樺微微一挑眉,冷笑起來,卻沒說話,對方接著咬牙道:“這裏會讓人變強,能讓人再也不必受人掣肘……你們為什麽……”


    “那是你的想法,與我無關。”


    在她繼續說下去之前,白樺忽然打斷她,看準她一瞬間的破綻猛地揮拳,少年一聲悶哼。


    “你有什麽苦衷我不管,你們要選擇自己的路,沒關係,但是你們沒有資格替別人選擇,懂嗎?”


    就算拋開實驗本身惡劣的性質不談,是,有些人確實是會抱著各種目的自願參與,這沒錯,除了當事人之外誰都無話可說。


    但是非自願的、被抓來的人呢?


    他們自己本身或許並不願意,或許隻想過好自己的日子,卻這樣無聲無息地被抬上手術台,被一群人包圍著,說著什麽大義啊公理啊就把不明藥物注射到自己體內,自己就從一個人變成了不人不鬼的怪物。


    以前的,不管是怎樣的生活,好的也好壞的也罷,富貴也好貧窮也罷,統統離自己遠去,等待著自己的隻有似乎永無盡頭的實驗和最終的棄置結局。


    他們又做錯了什麽呢?為什麽就這樣莫名其妙地獻出了自己的一生和生命?


    林嬈還算好的,她活到了現在,能夠對抗身體裏的那部分異物,甚至能化為己用,它確實給她帶來了強大的能力,可如今瀕臨死亡的困局也是因它而起。


    她是自願麵臨這樣的處境嗎?


    而那麽多失敗的實驗體,那麽多已經“被處理”的實驗體,他們全都是自願的嗎?


    人都要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可他們甚至沒有選擇。


    白樺微微低頭俯視麵前這個看起來還應該在上學的姑娘,扯了扯嘴角,眼裏卻冰冷異常:“你要怎麽樣別人管不著,同樣別人怎麽樣你也管不著。”


    “你們沒資格替別人選擇人生。”


    ……


    在林嬈的印象中,監獄一直是陰森的,蒙著一種朦朧的詭異色彩。


    說實話,剛知道要被送入監獄時,她還是有點慌的,但是隊友的承諾給了她安慰,讓她穩住了心神,那點不安就被壓在心裏最深處成為一片淡淡的影子。


    而到現在,她在這個囚室裏已經待了幾天,這片影子不僅沒有加深擴大,反而還慢慢地變淡了。


    林嬈盤膝坐在角落,安靜地垂眸看著地麵發呆。


    她身上所有的隨身物品都已經被收走了,或許是鑒於她這件事的特殊性,她被單獨關押在一個囚室裏,兩側都沒有“鄰居”。


    除了偶爾的審訊以外,甚至連獄警都不會在三餐以外的時間出現。


    安靜。


    太安靜了。


    林嬈聽到有什麽細小的生物在某個角落爬過的聲音。


    她不甚在意地動了動視線,看向自己已經有些蒼白的手掌,淡青色甚至紫色的脈絡隱隱約約地浮現出來,像盤根錯節的樹根。


    而再向下些,手腕上,是一個銀色的手環。


    感受著自己精神力被壓抑的不適,林嬈動了動手腕,最終還是平靜地放下了手。


    算了,他們覺得她是重刑犯,想上抑製器就上抑製器吧,這玩意她不僅兩隻手腕上各有一個,脖子上還有一個,現在就連幾個生靈體的鏈接她都隻能隱隱約約感覺到其存在,但也僅此而已。


    林嬈忽然歎了口氣,向後靠在了牆壁上。


    在這呆了這麽久,她還真有點想朋友們了。


    其實以前她也不是沒有一個人住過,在林阮死後,差點被蟲血侵蝕掉理智的那段時間裏,隻有安靜封閉的地方才能給她一點微薄的安全感。


    但現在她在這裏反而有些適應不了,在這樣漫長的空白的時間裏,她每天都會想到自己的朋友們,自己的生靈體,還有哥哥、教官……


    不知不覺中,她原來已經跟這麽多人的人生交集在了一起。


    想到這一點的時候,她抿了抿唇,不自覺地想要微笑。


    這樣一想,其實她還是挺幸運的。


    不說平常,就說現在,即便身處囚牢,不斷有人再給她施加精神壓力,她自己也因為蟲血的躁動而經常做噩夢,但在清醒的時候,她還有東西可以拿來迴味,可以用於支撐。


    或許是因為足夠安靜,困倦的感覺漸漸湧了上來。林嬈對這感覺並不陌生,前幾天軍方的審訊都用過這手段,因為在清醒狀態下問不出什麽,所以他們試圖使她進入昏睡來達到某種催眠效果,或許還有提取記憶之類的技術?誰知道呢。


    不過她的情況比較特殊,因為蟲血的原因,她的精神力跟普通人類不完全一樣,是人類和蟲族精神力特性的結合,這些抑製器並不能完全壓製住,所以即便是在昏迷狀態,他們的技術也不一定能突破她大腦的防禦。


    因此她也沒有反抗,大大方方地任由他們折騰,並且冷眼旁觀他們的爭執。


    不過現在她毫無動作,不代表她不記仇,她已經記下來幾個表現耐人尋味的審訊官了,想來出去之後如果使用得當,能為聯邦政府掃除內應出一份力吧。


    千手佛逼她到如此地步,她早晚有一天端了它。


    垂眸掩下眼底一閃而過的冷光,林嬈麵無異色地打了個哈欠,隨即轉身上了床,安靜地躺著閉上了眼睛。


    而在她的唿吸變得均勻綿長的時候,一個人推著一輛小車停在了這間囚室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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