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朱炳坤帶著戴燕如到彭正午家拜年時,已經是晚上十點半了。


    “大哥、大嫂,晚上才來拜年,實在是不好意思。”


    他和戴燕如已經定了明天一早的航班,今天晚上要是不來,就得等到上班之後了,到時候大家都忙,搞不好再見麵,得是元宵節之後。


    彭正午見到朱炳坤,佯裝不滿地說:“你來就來嘛,還提什麽東西呢?”


    上午朱炳坤在來楚都的路上,就給他打了電話,說今天會來楚都,但要遲點才給過來給他拜年,沒想到一遲,就到了晚上十點半。


    朱炳坤笑著說:“來大哥家裏拜年,必須提東西。”


    他與戴燕如的婚禮,彭正午是參加了的,他不僅是媒人,也是他們的證婚人。要不是彭正午,朱炳坤就算能娶到戴燕如,也不會這麽順利,更不會這麽快娶進門。


    他提的東西,也不怎麽值錢,一套湘嶺市送的釉下五彩瓷器,還有父母熏的臘肉臘魚。


    不是朱炳坤送不起好的東西,而是他與彭正午之間,已經無需用物質來維持關係了。


    曾明玉不愧是刑偵總隊的,一眼就認出朱炳坤提的那套瓷器,問:“這是湘嶺的五彩瓷器?”


    朱炳坤一臉坦然,順便還吹捧道:“嫂子果然是火眼金睛,這是上次去湘嶺市,他們送的,我就借花獻佛。”


    彭正午笑著調侃道:“結了婚的人就是會過日子,以後我得向你學習。”


    曾明玉微笑著說:“來拜年,心意是次要的,人來就行了。再說了,這瓷器挺不錯呢,白如玉、明如鏡、薄如紙、聲如磐,我很喜歡。”


    她在公安係統工作多年,公直無私,兩袖清風,知道這東西雖然好,但價格不是特別貴。


    朱炳坤也說得很清楚,這是借花獻佛,這種隨意,反而很合她的心意。


    曾明玉在家裏地位高,她開了口,彭正午也不再調侃。再說了,他也不在乎朱炳坤提什麽東西,他在乎的,隻有那杯之物:


    “炳坤,喝一杯?”


    曾明玉聽到聲音,迴頭瞪了彭正午一眼:“你都喝一天了,還喝?”


    在家裏,她可是很有威嚴的。


    彭正午縮了縮脖子,聲音也小了許多:“炳坤難得來一趟,今年第一次見麵,必須要喝點。”


    彭正午在外麵,那是一言九鼎,但此時卻很沒有底氣。


    朱炳坤提議道:“嫂子,今天高興,少喝點就是。”


    曾明玉無奈地說:“少喝點。”


    朱炳坤和戴燕如是客人,這個麵子還是要給的,隻要彭正午不多喝,她也不反對。


    朱炳坤迴頭看了彭正午一眼,又對曾明玉說道:說道:“大哥,意思一下就行,就喝三杯。”


    今天過年,隻要意思一下就行了,他們想喝酒,機會多得是。


    “可以,你說了算,就喝三‘杯’。”


    彭正午朝朱炳坤擠了擠眉,意味深長地說道。


    聽到他們隻喝三杯,曾明玉就沒再管了,她以為,彭正午所說的三杯,就是正常的杯子。


    曾明玉拉著戴燕如在客廳聊天,彭正午則帶著朱炳坤進了書房。


    “午哥,我知道你的杯子會很大,但也沒想到,這杯子會這麽大。”


    當朱炳坤看到,彭正午把一瓶酒,全部倒進一個“杯子”之後,驚歎道。


    彭正午所說的“杯子”,跟一個桶差不多,一瓶一斤裝的酒倒進去後,正好一杯。


    彭正午得意地笑道:“我沒騙你嫂子吧?隻喝三杯,絕對不多喝一口。”


    朱炳坤無奈地說道:“你這三杯也太多了,今天就喝一杯,明天一早的飛機,而且,我還有事跟你說。”


    他今天過來,除了給彭正午拜年外,還想跟他說說省政府新聞辦公室主任的事。


    據朱炳坤所知,這個新聞辦公室主任,一般還會兼宣傳部副部長,妥妥的實職副廳,比彭正午現在這個事業編副廳,不知道要強多少倍呢。


    彭正午斜睨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說:“怎麽,你也怕弟妹?”


    朱炳坤嗤之以鼻地說:“我從來沒喝醉過,而且身體這麽好,她才不會管我喝不喝酒呢。”


    “機會難得,為什麽好好喝一次呢。”


    朱炳坤問:“哥,你是不是要去省政府新聞辦公室了?”


    彭正午一愣,手裏的越級大號酒杯,也停在了半空中,一臉驚詫地說:“你怎麽知道這事的?八字沒一撇呢,我的機會不大。”


    朱炳坤問:“你就說想不想去吧。”


    彭正午點了點頭,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平靜地說道:“當然想去,但想去的不止我一個人,我也就是碰碰運氣。”


    朱炳坤正色地說道:“怎麽能這麽說呢,如果想去,就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彭正午瞪了朱炳坤一眼,不滿地說:“你是組織部長?這種事跟努力有關係嗎?就算我付出百分之一千的努力,去不了就是去不了啊。”


    朱炳坤的語氣中,語重心長中帶著痛心疾首,哪像個正科級幹部?像上級領導跟自己談話似的。


    朱炳坤淡淡地說:“不管能不能去,態度都得端正吧?”


    此時的彭正午,並沒有理解朱炳坤的意思。


    朱炳坤隻與彭正午喝了一“杯”,隨後就帶著戴燕如告知了,他來的時候已經十點半,走的時候已經快十二點,人家晚上也得休息吧?


    “你真的隻喝了三杯?”


    等朱炳坤走後,曾明玉聞著彭正午身上濃烈的酒味,一臉的不相信。


    作為省公安廳刑偵總隊的副總隊長,彭正午的任何小動作,都別想瞞得過她。


    彭正午伸出一根手指,非常篤定地說:“準確地說,隻喝了一杯。”


    曾明玉一臉狐疑:“真的隻有一杯?”


    她明顯不信,彭正午的狀態,像是喝了一斤似的,怎麽可能隻喝了一杯呢?


    事實上,她猜對了,但彭正午也沒有說謊,他確實隻喝了一杯,但也真的喝了一斤。


    彭正午很是得意地說:“確定一定以及肯定,你要是不信,可以問炳坤。”


    曾明玉柔聲說道:“你現在年齡大了,少喝點酒對身體好。”


    她知道彭正午肯定搞了什麽鬼,隻是她沒抓到把柄。


    她也沒去書房查看,夫妻間相處,有的事情太較真,日子就沒法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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