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炎求在迴楚都的路上,就一直關注著手機的來電情況。


    然而,直到車子進入楚都市區,都沒有等到胡誌輝的電話,也沒有他的短信。


    這讓他心神不寧,晚上,他也沒迴家,就在辦公室等著。


    今天晚上,必須要有一個最終的結果。


    然而,直到晚上十點,他都沒等到那個電話。


    對他們這些人而言,十點以後,非必要不會再有電話,一般人,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再給他打電話。


    胡炎求看了一眼時間,心裏暗暗歎了口氣,最終還是拿起電話,主動撥通了胡誌輝的電話。


    然而,電話通了之後,胡誌輝並沒有馬接聽。一般來說,電話接通後,五秒之內接聽都是正常的。


    等了一會,胡炎求主動掛斷了電話。


    這個時候,胡誌輝不可能接不了電話,他隻有不接,或者不想接。


    或許,胡誌輝也在做思想鬥爭,他需要時間來下決心。


    過了十分鍾,不死心的胡炎求,再次撥通了胡誌輝的電話,這次,電話直接被掛斷!


    胡炎求的臉色突然變得很難看,身體也變得僵硬,手裏的電話無聲的滑落,而他整個人好像失音了一般,又好像麻木了一般,既說不出話,也沒有力量


    電話被掛斷,這說明胡誌輝知道他打了電話,並且當場給掛斷。


    就算是一般人,如果沒有特別的事,這也是很不禮貌的行為,畢竟,胡炎求不僅是他的二叔,還是常委副省長。


    敢掛長輩和上級領導的電話,你是活到頭了吧?


    胡誌輝這樣做,也變相表明了態度:他與胡炎求不再是一路人,哪怕一輩子待在淘沙縣,也不會參與他的“宏圖大業”。


    胡炎求很沮喪,今天在淘沙縣時,已經把利弊得失說得很清楚了,胡誌輝有且隻有一條出路,那就是跟著自己走。


    可胡誌輝還是選擇與自己決裂,他這是瘋了麽?還是說,他寧願在淘沙縣待一輩子,也不想跟著自己拚一把?


    亦或是,胡誌輝看不到希望,這才做出這樣的選擇?如果連胡誌輝都覺得沒有希望,自己還有必要做最後的掙紮麽?


    胡誌輝掛了胡炎求的電話後,也是鬆了口氣,突然之間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輕鬆與愜意。


    隨後,他給朱炳坤打了個電話:“來我的辦公室一趟。”


    他晚上也一直待在辦公室,既不想給胡炎求打電話,也不希望接到胡炎求的電話。


    胡炎求的第一個電話打來的時候,他猶豫著許久,還沒決定是否接的時候,對方主動掛斷了。


    當胡炎求的第二個電話打來的時候,胡誌輝已經下定了決心,直接掛斷了電話。


    朱炳坤接到胡誌輝的電話時,也是愣了一下,現在已經十點多了,這個時候再去胡誌輝的辦公室談話,胡誌輝要折騰自己,也不是這麽個折騰法吧?


    可他又沒辦法,誰讓胡誌輝是縣委書記呢?他這個代理鎮長,可扭不過縣委書記這條大腿。


    “出什麽事了?”


    朱炳坤走進辦公室,看到桌上的煙,順手拿了一根。


    桌上的煙灰缸堆得像小山似的,顯然,胡誌輝碰到了煩心事。


    胡誌輝輕聲說道:“二叔剛才打電話來了,第一個電話我沒接,第二個電話我直接掛斷了。”


    他與朱炳坤一點關係也沒有,甚至,兩人還是對立麵,可現在,他卻在朱炳坤麵前說出了內心的秘密。


    這些話,哪怕就是他的妻子,也別想聽到。


    朱炳坤笑吟吟地說:“你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找我來,是不是想慶祝一下?要不喝一杯?”


    胡誌輝沒好氣地說:“喝什麽喝,煩著呢。”


    這是他人生最重要的一次抉擇,此時的他,正站在十字路口,走錯一步,將粉身碎骨,死無完屍。


    朱炳坤已經在他辦公櫃裏開始翻了起來:“心煩就是要喝一點,特別是這個時候。對了,你既然沒接你二叔的電話,有沒有跟老爺子說一聲呢?是不是把佳涵同誌也喊過來,敞開心扉聊一聊呢?”


    “你別找了,這裏沒酒。現在很晚了,不能打擾老爺子,明天早上再說。至於佳涵,也等到明天再說吧。”


    “你找我來,就是要告訴我這事?”


    胡誌輝心情很低落,輕聲說道:“跟你打賭之事,我可能輸了,所以,以後聽你的安排。”


    朱炳坤笑了笑:“打賭之事,就是句玩笑,我怎麽能安排你呢?要安排,也是你安排我嘛。”


    胡誌輝誠懇地說道:“我是認真的,接下來怎麽操作,一切由你說了算。”


    朱炳坤沉吟道:“那我就直說了。馬上給京城打電話,就算你老爺子睡了,你也要向其他人及時表明態度。說不定,那邊就等著你表態呢。”


    “現在?”


    朱炳坤拿起桌上的煙,就朝著外麵走去:“對,一分鍾都不能拖我,我在外麵的接待室等著,你打完電話通知我。”


    他在接待室,不僅可以避嫌,也能給胡誌輝擋駕,這個時候如果突然有人來拜訪,他也能攔著。


    朱炳坤的提醒,令胡誌輝醍醐灌頂,自己隻想著不打擾老爺子休息,卻沒想到,那邊可能在等著自己表態呢。


    果然,他給京城打電話,剛一接通,那邊馬上就接聽了。


    “誌輝,這麽晚了有什麽事嗎?”


    “大伯?!”


    胡誌輝聽到對方的聲音,大吃一驚,據他所知,大伯這個時候,不應該在京城,更不應該在老爺子身邊啊。


    “我迴來幾天了,這麽晚了打電話幹什麽?”


    “大伯,我想說說二叔的事……”


    朱炳坤在外麵足足等了將近一個小時,煙抽了大半包,正當他準備在接待室翻找煙的時候,胡誌輝的電話打過來了:“進來吧。”


    胡誌輝的語氣很是興奮,完全沒有了之前的頹廢,好像垂死之人,又有了新的生命似的。


    朱炳坤走進去後,笑著問:“怎麽樣,是不是更想喝一杯了?”


    胡誌輝興奮地說道:“是的,走,找個地方喝一杯。”


    “真去?”


    “對,馬上去,隨便找個地方就可以,我現在隻想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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