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澄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看到素雲坐在床邊,抓著她的手腕道:「我怎麽了……」


    素雲連忙說道:「您受了風寒,正在發熱,是不是很難受?」


    若澄的確難受,覺得渾身像是冒火一樣,嗓子眼又幹又癢,腦袋昏沉沉的,但她不會說出來,小聲道:「我沒事。你記住,千萬不要告訴王爺。」


    素雲早知道她會這麽說。她這性子,其實像極了娘娘,總是報喜不報憂,什麽苦都自己吞進去。


    若澄很快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


    天亮以後,李懷恩來詢問若澄的情況,碧雲端著銅盆出來換水:「不太好,還在燒著,人也沒有意識。都這樣了,還記得交代我們不要告訴王爺。」


    李懷恩著急道:「這怎麽行?王妃身子一直很硬朗,怎麽忽然生病?昨日大夫沒說什麽?」


    「說了,過度勞累,加上憂思甚重所致。」碧雲重重地歎了口氣,「王爺擔任京衛指揮使以後,府裏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是王妃在管。昨日都累成那樣了,還給王爺張羅吃食,冒雪前去指揮所,迴來之後才病倒了。可這燒不退,實在讓人擔心。」


    李懷恩麵露慚色:「是我的失職。最近我一直跟著王爺在外麵忙碌,忽略了府中,讓王妃受累了。可這件事,還是得讓王爺知道。這樣吧,我先去指揮所一趟,看看王爺那邊的情況再說。」


    碧雲連忙說道:「這是李公公你自作自張,不關我們兩個的事。」


    李懷恩忍不住一笑:「知道了,王妃若怪罪,就把責任都推在我身上。」


    碧雲這才端著銅盆走了。


    李懷恩其實也不知該不該在這個時候,把王妃生病的事情告訴王爺,讓他分心。畢竟王爺所謀之事,關係重大,不能出任何差錯。可王妃若有個萬一,恐怕王爺那邊也不好交代。他左右為難,還是決定出府去指揮所報消息,卻在府前看見朱翊深騎馬迴來了。


    「王爺!」李懷恩奔下石階,「您怎麽迴來了?」


    朱翊深低聲道:「事情有變。你把蕭佑叫到留園來。」


    「是,可王爺……」


    「怎麽了?」朱翊深駐足看他。


    「王妃昨夜開始高燒不止,您要不要……」李懷恩話還沒說完,朱翊深已經快步上石階而去。


    素雲和碧雲正在屋中照顧著若澄,聽到外麵的丫鬟齊聲叫「王爺」,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沒想到真的看見朱翊深跨進屋裏,連披風都來不及摘,直接走到床邊。


    「若澄怎麽了?」他沉聲問道,坐下來看著床上的人。明明昨夜到指揮所的時候還是活蹦亂跳的一個小人,轉瞬之間就成了這般病懨懨的模樣。他伸手觸了觸她發燙的臉頰,喚了她兩聲,她都沒有迴應。


    素雲便將大夫所說的話除開月事不順那句,重複了一遍,補充道:「王妃看著小,其實性子也倔強,平常不舒服也不會說出來。這次若不是撐不下去了,恐怕還忍著。」


    朱翊深靜靜地看著她。這段日子以來,外頭事忙,的確顧不上府裏。其實仔細想想,她昨夜其實也不算正常,話特別少,當時還以為是害怕他所說之事的緣故。現在看來,的確是累著了。


    碧雲出去端了藥碗進來,朱翊深將若澄從床上抱起來,摟在懷裏,接過藥碗說道:「給我。」


    碧雲覺得不妥,猶豫了一下,素雲對她點了點頭,她才把藥碗遞過去。


    若澄燒得迷迷糊糊的,嚐到口中的苦味,本能地扭頭避過,藥汁便從她嘴角流下來。


    朱翊深拿帕子給她擦著,柔聲哄道:「澄兒聽話,喝完藥病就會好了。」


    可若澄現在認不出他的聲音,就是不肯乖乖喝藥。朱翊深皺眉,將藥大半灌入自己口中,然後捏著她下巴,對準她的嘴,一點點喂進去。若澄起初還在掙紮,但是太過熟悉他的氣息,身體本能地臣服於他,甚至張開口吞咽。朱翊深微微揚起嘴角,這丫頭的反應著實可愛,又用同樣的辦法將剩下的藥喂給她。


    素雲和碧雲連忙轉過身子,不敢看兩個人。雖然王妃在病中,但那畫麵太過讓人想入非非。繼而聯想到從前兩人同房的那些聲響,兩個丫鬟都麵紅耳赤的。


    朱翊深倒不覺得什麽,鎮定自若地將若澄放迴床上,蓋好被子。


    「你們看護王妃,我去換身衣服就迴來。」朱翊深起身道。


    剛才若澄掙紮,將一些藥汁灑到他身上,他現在渾身都是藥味。


    朱翊深趁著迴留園換衣裳的間隙,簡單跟蕭佑說了一下計劃有變的事情。他們本來的安排是那日封鎖城門,直接控製紫禁城,然後包圍平國公府和溫嘉的府邸。現在需要做的事情是一樣的,隻是朱翊深不必親自出麵,宮裏的事自會有蘇濂他們替他完成。


    蕭佑覺得既然是做同樣的事,朱翊深就此放棄唾手可得的皇位,有些可惜。


    朱翊深說道:「葉明修既然能猜到我的想法,他們必然也會有所防備。我們本就沒有十成的把握,若非皇上相逼,我也不至如此。總之到時候你仍負責王府的安全,以防有變。」


    蕭佑應是:「以王爺之才,實則比太子殿下更適合皇位。」


    朱翊深整理著袖子,看了蕭佑一眼。這個人前生為朱正熙血戰到死,今生卻在他麵前說這樣的話。人生的際遇,當真是奇妙,隻需一點改變,就會產生截然不同的結果。


    「或許沒有人比我更明白,那個位置的艱難。何況太子本性不壞,隻要勵精圖治,必能做個明君。」朱翊深淡淡地說道。


    蕭佑以為是他從前被當做皇位繼承人來培養,也沒有覺得此話奇怪。


    朱翊深迴到北院照顧若澄,讓忙了一夜的素雲和碧雲都迴去休息。他現在一身輕鬆,無牽無掛,正好陪陪她。


    到了下午,若澄的燒終於退了,慢慢睜開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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