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若要跟我好好說話,便讓您的手下放開我。」柳昭說道,「您如今身份不同了,雖說這是在碎玉軒的後院,也難免隔牆有耳。」


    朱翊深抬眸看了蕭佑一眼,蕭佑便鬆開手。柳昭活動了一下被按疼的肩膀,才緩緩說道:「王爺若能賠我一生仕途,我便放過姚心惠。或者您跪在我麵前,真心道一句不是,我也能放了她。」


    「你放肆!」蕭佑喝道,舉起了手。


    柳昭一下站起來,閃到一旁。


    「你不怕我殺了你?」朱翊深眸色一沉,明顯動了殺機。


    柳昭又害怕又有幾分興奮:「晉王殿下,您如今站在風口浪尖上,一舉一動都備受關注。您這個時候出手殺我,可有想過後果?我柳昭爛命一條不值錢,您卻是天潢貴胄,太子最信任的叔叔。您確定要為了我,而把手上那好不容易得到的金令賠出去?再失去未來天子的信任?沒有權勢是什麽滋味,想必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吧?您今日來找我,說明您看中王妃,也看中王妃的這門親戚,那我更想與姚家結親了。」


    蕭佑握拳,欲上前教訓他,卻被朱翊深抬手阻止。這個柳昭若真是粗莽之輩,倒也好對付。但如他所言,朱翊深如今的確動不了他。柳昭不愧曾是北直隸鄉試的第七名,句句戳中了要害。若非當初在龍泉寺見色忘義,想必如今也入了翰林院,將來錦繡前程必不可少。


    所以他才會恨,想要報複朱翊深和蘇家。


    但蘇家猶如百年大樹,盤根錯節於朝堂,樹冠繁茂。僅在本朝就有一個皇後,一個太子妃,一位首輔,權傾朝野,很難找到下手的地方。而相比於累世公卿的蘇家來說,晉王府的弱點太多,也太容易找到突破口了。


    朱翊深知道,柳昭的目的已經很明確,要給他不停地找麻煩,讓他餘生不得安寧,這樣才解氣,想必什麽條件他都不會接受的。


    朱翊深喝完杯中最後一點茶,起身一言不發地走了。蕭佑愣了一下,連忙追出去問道:「爺,我們就這樣放過他?」


    「不放如何?此處不能動手,何況我現在也的確奈何不了他。再想其它辦法。」朱翊深淡淡地說道。


    上次他教訓柳昭,算是義舉,何況還牽連到蘇家,柳昭和李青山不敢同時與他們為敵。但這次在碎玉軒,柳昭並無不軌行徑,他若再出手教訓,道理上說不過去。他是皇親國戚,柳昭也不是螻蟻。柳昭剛才故意拿言語激他,想必也有目的。稍有不慎,李青山便會借此大做文章,最後迫他把剛到手的京衛指揮之權交出去。


    畢竟一個連自己的情緒都無法控製的將領,如何能守衛京師,保護皇族?太子也會對他失望。


    朱翊深這樣一個在頂級政治圈生活了多年的人,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更不會上柳昭的當,因此隻能離去。


    他到了瓷器鋪子,季月驚訝他這麽快就出來了,而且海棠的院子裏似乎什麽事也沒發生。朱翊深對季月說道:「替我謝謝你家主子,改日請他喝茶。」


    季月嘴角抽了抽:「主子那性子您是知道的,獨來獨往慣了,大概……請不動。而且他難得到京城一趟。」


    朱翊深想想也是,他那個人神出鬼沒的……算了,當他沒說吧。本來已經跨出門了,又轉過身:「今日難得碰見……他路子廣,請他幫我打聽一件事。」


    「什麽事?」季月傾身問道。


    朱翊深對她耳語幾句,季月點了點頭:「我會告訴主子。至於幫不幫忙,全看他的心情了。」


    「成與不成都無妨。告辭。」朱翊深和蕭佑離去。


    季月看他走遠了,才轉過身,卻見柳昭從門內出來,劈頭蓋臉地質問道:「不都說碎玉軒最保護客人的私事麽?怎麽隨便讓人闖到海棠姑娘的院子裏來,我若在裏麵有什麽意外,誰來負這個責任?」


    剛才朱翊深從天而降,當真把他的膽子都嚇破了。幸好他早跟舅舅商量過對策,否則今日說不定一條小命都要交代在這裏。


    季月走到櫃台後麵,一邊撥弄算盤,一邊低聲說:「平日不做虧心事,又何必怕人找上門。何況柳公子這不是分毫無損?」


    柳昭冷冷一笑:「你就不怕我出去宣揚今日的事,讓那些客人再也不敢來你們碎玉軒?」季月眸光一冷,同樣笑道:「那柳公子盡管試試好了。我們碎玉軒也不是靠嚇開到今日的。來人啊,送客!」立刻有五個大漢從屏風後麵走出來,逼到柳昭麵前。


    柳昭看他們跟五堵牆一樣,不停地壓迫他出去。他毫無辦法,隻能咬牙切齒地走了。


    若澄在晉王府中,收到姚慶遠傳來的消息,感到十分意外。


    她沒想到葉明修會出手幫姚家,更沒想到葉明修要幫李垣說媒。李垣當初跟沈如錦的事情,若澄還印象深刻。李垣是這次科舉的二甲進士,如今也在翰林院任庶吉士,雖然風頭不像葉明修和沈安序那麽出眾,但好歹也算是入了仕途。


    而且他的品行尚可,無不良嗜好,長得也算是清秀。


    她覺得,隻要舅舅他們覺得這樁婚是沒有問題,表姐也願意的話,李垣未嚐不是一個良配。


    她讓人盯著府門口的動靜,等朱翊深一迴來就跟他商量此事。


    趙嬤嬤每日都會拿著賬本還有懸而未決的事來北院找若澄,與她商量。若澄收下賬本之後,看到趙嬤嬤欲言又止的模樣,就說道:「你還有事要說?」


    「其實也並非大事,但老身總覺得不大對勁,覺得還是提醒王妃一聲。」


    若澄點頭,示意她接著往下說。


    趙嬤嬤道:「王府名下的幾處莊子,都有管事負責打理,每季收賬上來,別的事王府也不多管。可是老身近來發現有個莊子似乎有點問題。」


    「是哪一處?」若澄問道。


    趙嬤嬤上前,找了一個賬本出來,說道:「這個莊子在京郊的龍泉寺附近,管事的姓馬,也幹了許多年了。原本這莊子的支出一直都比其它莊子的高許多,但因為馬管事也很能賺錢,所以也沒太在意。不過昨日,那莊子上的人來交賬本的時候,老身無意中聽到他跟府裏的下人談論,近來馬管事總抱怨月銀太少,卻經常出去喝花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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