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人似乎沒想到若澄竟然是個王妃,隻看著乳母說道:「我讓你說話了嗎?你話怎麽這麽多?來人啊,掌嘴。」


    站在屋外的丫鬟立刻進來,要打那個乳母。乳母嚇得立刻躲到了若澄的後麵:「王妃救救奴婢,奴婢沒有說錯話啊。」


    林文怡仗著自己在徐孟舟跟前得寵,平國公夫人也有意打壓沈如錦,所以平日都縱著她,縱得她有幾分不知天高地厚。她在寧夏長大,成日混在軍營裏麵,也沒什麽尊卑的觀念,隻知道看不順眼的事情就動手。因此也沒把若澄放在眼裏。


    沈安庭,沈安序還有沈如錦,聽到這個房裏的爭執聲,全都過來查看。沈如錦看到自己的寶貝兒子臉紅撲撲的,一直在啼哭,詢問之後,知道林文怡竟敢動她的孩子,一怒之下,給了林文怡一巴掌。


    林文怡被她打傻了,手指著沈如錦說道:「好,你們仗著人多勢眾,都給我等著!」說完就跑了出去。


    沈安庭皺眉道:「這女人到底什麽來路,怎麽如此無禮?當我們沈家是好欺負的嗎?我去找徐孟舟說理。」


    沈如錦哄著孩子,沒有說話。沈安序詢問若澄有沒有傷到,要跟沈安庭一起去。他們今日人在這裏,這個妾還敢如此放肆,真不敢想象若他們不在這裏,會是一番什麽光景。


    若澄覺得此事不能這麽放過,跟兩個哥哥一起去了徐孟舟的書房。林文怡已經來找徐孟舟哭訴,哭得梨花帶雨,看到兩個大舅子和小姨子一道過來,麵上不悅:「三位這是……?」


    沈安庭坐下說道:「你的家事,我們本來不應該插手。但外甥也是你的兒子吧?你可知你這位妾室剛才去外甥房中,險些弄傷了他,還要對晉王妃下手。若我和二弟沒有及時趕到,你們平國公府縱容一個妾室傷害孩子,傷害親王妃的事情傳出去,恐怕你臉上也無光吧?」


    徐孟舟看了若澄一眼,迴頭問林文怡:「怡兒,可有此事?」


    「當然沒有。我剛才不過是想抱一抱小公子,這些人進來,一幅興師問罪的模樣,好像我要對小公子不利,這位王妃先要打我呢。」她抱著徐孟舟的手臂說道。


    若澄不緊不慢地說道:「我不與你多說,屋中有兩位乳娘作證。誰是誰非,叫她們過來一問便知。我們也無意與你為難,隻是這小公子是平國公府的嫡長孫。出了事情,別說是我們,就是平國公夫婦都不會善了。」


    林文怡被若澄唬到,一時有些心虛。她知道平國公夫人每日都要去看小公子,她剛才一時沒注意,真要將小公子弄出個好歹來,恐怕她在府中也待不下去了。她的態度軟下來,主動向徐孟舟賠禮撒嬌。徐孟舟太了解她的性格,覺得她就算做了什麽,也是無心的,就代為向三個人賠了不是,還下了逐客令。


    沈安序和沈安庭當然不肯走,覺得如此太便宜那個妾室了。可這到底是人家府邸,他們賴著不走,傳出去也不像話,又怕這樣對沈如錦不好。最後還是跟若澄一起從平國公府離開了。


    等出了府,沈安序對兩人說道:「這寧夏中衛的指揮使,掌八萬兵馬。徐孟舟是看在他的份上,才對這個妾室格外縱容。我看啊,小錦以後的日子不會好過了。」


    沈安庭道:「我們兩個大男人,也不方便老往平國公府跑。若澄,你以後還是多來看看你姐姐吧。」


    若澄點頭答應,心中卻有幾分難受。她日後若是要跟數不清的女人爭丈夫,她寧願不做晉王妃,也不要孩子。等迴到王府,她看到台階前拴著一匹馬,愣了一下。這不是唿和魯送的蒙古馬嗎?朱翊深騎著去戰場了。


    是他迴來了?


    若澄反應過來,匆匆忙忙地上了台階,直接向留園跑去。她能感受到留園與往日不同了,直接衝進了西次間。朱翊深正在換衣服,隻覺得背後一陣風,還來不及轉身,已經被人用力抱住了腰身。


    他勾起嘴角,握住她的小手:「我以為你去平國公府,沒這麽快迴來。你姐姐的孩子可愛麽?」


    他身上是剛沐浴過後的香胰子的味道,若澄貪婪地聞著,從他離開到現在大半年過去了,她每日都盼著他迴來。可他迴來了,千言萬語,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朱翊深轉過身子,將她抱進懷裏:「我都聽李懷恩說了。這半年辛苦你了。」


    「我隻是做了我應該做的事情,談不上辛苦。你迴來之前,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府裏什麽準備都沒有。用過午膳了嗎?」若澄抬頭看他,隻覺得他更瘦了一些,但棱角更剛毅挺闊了。戰場果然是個能讓男人迅速成長的地方。


    「我迴來換身衣服,還得進宮一趟。晚上再跟你細說。」朱翊深親了親她的額頭,放開她。她好像又長高了,隻是身上還是沒什麽肉,抱起來就像一團骨頭。眉眼已經完全脫去稚氣,顯露了幾分成熟的風韻。想一想她很快就要十五歲了,但他陪伴她的時間卻很少。


    若澄叮囑道:「那你自己小心一些,我等你迴來用晚膳。」


    朱翊深點頭,向外走去,剛走了兩步,又停下來說道:「我帶了一隻烤全羊迴來,交給廚房了。你若肚子餓,可以先吃一些。保證跟你平日吃的不一樣。」


    塞外的全羊肉質豐美,京中可不容易吃到。若澄點頭應好,肚子裏的饞蟲立刻鬧了起來。


    朱翊深走到府外,蕭佑跟上來,小聲說道:「王爺,皇上果然一直派了人在軍中監視您。他著急將您從開平衛調迴來,除了不讓您掌握軍權,會不會有別的想法?屬下覺得還是應該去東宮告訴太子一聲。」


    若說從前朱翊深不知道端和帝究竟是什麽心態,可他看了父皇留在頭盔裏的字條之後,一下子就明白了。端和帝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遺詔的存在,生怕父皇留過要他登基的遺詔,因此一直要想方設法除掉他,免除後患。可是上次一道天雷,端和帝以為是天譴,徹底嚇破了膽子。他的膽子在立假遺詔的時候,已經都用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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