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芷懷疑老堯描述的隻應天上有的“煉丹鍋”存在誇大其詞的成分,眼前的這一口鍋黑不溜秋的,看起來和普通鍋子也差不了多少。


    不過鍋沿邊上雖變得鏽跡斑斑,但內裏卻光滑無比,看起來和新的一樣。


    “你可別小瞧了這口鍋,哪怕你拿那三昧真火來燒也絕對燒不穿!”老堯暗自得意,隻見楚瑜從那乾坤袋掏出了不少的藥材,天地靈芝、地龍參、紫金花……


    他不由得瞠目結舌,“你哪來這麽多名貴藥材?”


    “不是你替我賣的符賺來的錢嗎?”薑芷反問。


    “不是,你這,全用完了?”老堯有些不可置信,經他的手賣出去的符籙沒有一千也有八百,按理說楚瑜要是能把這些靈石攢起來這麽說也算是實現財務自由了。


    瞧她拿出的靈草,植木,靈液,哪一樣是便宜的東西?楚瑜眼睛都不眨一下全買下了?老堯忍不住痛心疾首,現在的年輕人,不懂省錢為何物!


    真是個敗家玩意兒啊!


    老堯呲牙咧嘴地看著她將一整瓶靈液盡數倒了進去,勸道:“夠了夠了,省著點用。”


    薑芷對照著從藏經閣順來的書冊,將材料一一分好稱上重量,鍋裏溫水煮開,按書上步驟將靈植碾碎、萃取精華,右手施展靈力將其融合塑性,她去掉火源,藥汁變得越來越粘稠……


    這一切看起來似乎很順利。


    但顯然丹藥沒有凝結成功,那黏糊糊的樣兒盡像那沒收幹淨的汁兒,和圓潤瑩白的模樣沒有絲毫關聯。


    老堯往鍋裏一瞅,實在沒眼看,“我就說丹藥哪是這麽好煉的呀!你說你浪費了多少靈石呀……”


    一頓操作猛如虎,一看戰績零杠五。


    “再來。”薑芷冷著臉準備將鍋裏的殘渣倒掉,便見那老堯匆忙攔下,“使不得使不得呀,笙兒啊,快來跟大夥兒分了,這麽好的東西可不能浪費了!”


    蘭笙望著碗裏這坨奇怪的粘稠物,搖了搖頭:“師父,我不想吃。”


    “傻孩子,這是難得的珍稀藥材,對你的修煉有大幫助,就當喝白粥一口氣喝下去!”


    見師父堅持,蘭笙隻好抿唇喝了一口,誰想到這卻差點兒要了他的小命,他皺著臉,覺得自己的嗓子也被糊住了:“呸!這是苦的壓根不是白粥!師父,這個阿姨要害我們!”


    薑芷挑了挑眉,雖然她好像沒怎麽下過廚,但也是按配方做的丹藥,有這麽難吃嗎?


    “什麽害不害的,你這孩子,可真挑食!”老堯尷尬地看著楚瑜,說道,“這正常丹藥吧,都是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你會不會是忘記加香料了?”


    “加點香味兒也不是不行…”薑芷支著下巴,望著廚房裏的食材,看著大鍋裏醃的酸菜思忖了一會兒,不如就做現代年輕人最流行的老壇酸菜口味吧!


    一年銷售100億袋的數據不是蓋的!況且能在原創的基礎上加點創新不就是楚瑜的獨有的秘方嗎?


    她下定決心,從大缸裏撈出醃好的酸菜,與竹筍拌勻,將山奈、八角、肉桂等一些天然香料盡數丟進了大鍋攪拌起來……薑芷湊近一聞,一股香味隨之蔓延開來,許是那酸菜擱置久了,那股酸勁兒直衝腦門,她連忙運轉靈力調和藥汁,隨後糅合印結定型。


    片刻後,鍋中的丹藥已然成型,薑芷輕輕將它放在手心裏,通體的朱砂之色煞是好看,香味也是獨具一格。


    更重要的是它作為血魂丹凝結了楚瑜的一滴精血,可令持有者重傷瀕死之際滿血複活,就是不知道功效如何……


    “老堯,我成功了!”


    薑芷大喜過望,迴頭一看,老堯站在門框邊上摳著嗓子眼連連作嘔,指著她:“楚……楚瑜!別,別弄了…”


    在場的人忽然都不見了,隻剩下這個嘲諷她的蘿卜頭乖乖站在邊上,薑芷伸手將丹藥遞給蘭笙,笑道:“小蘿卜頭,姐姐送你的見麵禮。”


    小樣兒,老壇酸菜還堵不上你那張罵人的小嘴!


    腳麻了的蘭笙看她將那枚臭蛋遞到自己眼前,還笑意盈盈地威脅他吃下去,他忍不住顫抖著嘴唇,大聲哭了起來,“哇!楚瑜姐姐,蘭笙知錯了!我不要吃不要吃!”


    “……”薑芷見那小蘿卜頭跪倒在地抱住她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抹,忍不住抽了抽嘴角,不識貨的熊孩子!


    不過也好,這會兒知道喊姐姐了!


    蘭笙拖著一雙泛麻兒的腿跑出廚房,聽到自己的同門師兄弟一一作嘔的聲音,這股味道穿透門縫與前院動物的糞味、胳肢窩的汗味結合在一起,更是奇臭無比,熏得人的天靈蓋都直冒黑煙,最後,他實在沒忍住吐在了草叢裏,“嘔嘔……呸!”


    最後,薑芷抱著那一口鍋站在門外,看著悠然宗的所有弟子們站在門口集體相送,忍不住有些感動。


    她望了一眼鍋裏躺著的兩枚血魂丹,疑惑問道,“老堯,你…真不要?”


    隻見後者鼻尖掛著兩張白條,幽幽地朝著她揮了揮手,“我們呐,沒這個福分,您自個兒留著享用吧……”


    薑芷隻好作罷,“好吧。”


    “楚瑜姐姐…”


    薑芷轉身,隻聽見那小蘿卜依舊是泫然欲泣的模樣,還以為是他舍不得自己,剛想走近,便見他惶恐地退了一大步,“您別過來!”


    薑芷:“?”


    蘭笙生怕她生氣要做東西給他吃,便努力擠出和善的微笑,“楚瑜姐姐下次來悠然宗做客提前打聲招唿,師父定會請上最好的廚子,不勞煩姐姐再下廚了……”


    薑芷:“哦。”


    她把東西放進乾坤袋便離開了,可還未等她走遠,便聽見後麵老堯暴嗬一聲,“關門做什麽?讓這屎味兒散個三天三夜!”


    薑芷:“……”有那麽難吃嗎?


    -


    又是一周,薑芷簡單收拾了行李,跟著大部隊下山去了。


    在下山之前,雲影宗罕見地將內外門弟子齊聚一起,喊喊口號,打打士氣,最關鍵的還是雲鶴交代所有弟子必須上交珍稀靈草的命令。


    薑芷也是第一次看見雲鶴的相貌,眉毛壓眼,額頭低窄,穿著倒是挺人模狗樣的……說起來,雲鶴那小人好像對找靈草丹藥特別上心,上一次還讓男主去危險境地尋紫蘇,他怕不是已經進入了修煉的停滯期,急需進補更為珍貴的藥材破境。


    夜晚。


    他們留宿在臨川城內。


    雲影宗弟子人數眾多,雲清衡提前把相連的幾家大客棧全包了下來。


    臨川城內遠不止他們一個宗門,夜市裏人來人往熱鬧的很,妙妙姐靈光的很,通過修士衣袍的顏色便可以知曉其所屬的宗門。


    雲清衡帶著眾人熟悉了一圈周邊環境後,便讓大家早早迴客棧休息。


    薑芷與三個姑娘同住一間房,她聽見幾人嘰嘰喳喳地討論明天組隊的事情。


    “你們說,淩霄秘境裏不會有什麽危險吧?”女孩怯生生開口,她是第一次下山曆練,自然很是擔心。


    床上躺著的人翻了個白眼,“怎麽可能沒有危險?這是秘境誒,裏麵除了靈草當然會有兇獸存在啊!”


    女孩有些害怕了:“啊,可是我不想找什麽靈草,我隻想活命迴去……”


    “笨蛋,像我們實力這麽弱的當然是跟在內門師兄們後邊撿撿那些容易拿的靈草啊,我們去裏麵做什麽!”


    許妙妙整理完床鋪,也加入她們的話題,“我去年也從參加過一次,確實不是所有人都能平安出來的。”見女孩白了臉,她笑著補充,“像符千說的那樣,有多少本事做多少事,你進了秘境之後千萬不要落單,跟在大家後麵就成!能多撿些靈草總是好的,普通材料都是自己留著的,對我們日後修煉有幫助。”


    薑芷用衣擺擦了擦劍身,這把劍是宗門給弟子統一的佩劍,用起來也算順手,畢竟她也沒有足夠的靈石去重新鑄造一把了。


    這迴淩霄秘境開放吸引了宗門眾多弟子前來參加,不過僧多肉少,競爭也是極為激烈的。


    她冷不丁問出聲:“淩霄秘境有地圖嗎?”


    “對啊,有了地圖我們也不至於在裏頭亂走迷了路!”其餘人紛紛看向許妙妙,隻見她搖了搖頭:“沒有人知道淩霄秘境究竟有多大。”


    許妙妙側身看了一眼楚瑜,“去年便有一名實力深厚的散修想要測測範圍,足足走了三個時辰也沒到底,出來的時候傷倒是受了不少,隻說了句越是深入之地越是危險。”


    隨後她歎了口氣,“早些休息吧。”


    ……


    晨光微熹。


    薑芷起了個大早戴上帷帽在秘境門口支了個攤,將前幾日畫好一堆符籙以兩倍的價格售出,大賺了一筆。


    不管在哪兒,都有臨時抱佛教之人。


    東西沒帶夠,考場盡數有。


    隻不過價格嘛自然是貴了一點點,見時辰差不多了,薑芷滿意地收完一波韭菜剛想離開,便見一身穿華貴錦袍的公子攔住了她的去路:“店家且慢!”


    “姑娘可否賣我兩張傳送符?”


    薑芷迴頭望去,那身華貴錦袍的公子生了一副極好的麵容,劍眉入鬢,蕭疏軒舉,舉手投足間盡顯貴氣之姿,從衣袍來看應是大戶宗門的弟子。


    薑芷擺了擺手,“賣完了,改天來吧。”


    唐年見她要走,急道:“姑娘,能否再製一張,唐某願以二十倍的價格購買…”


    二十倍?謔!來了個有錢兒的主!


    薑芷暗惱,要是他再來早些肯定全都賣給他,她現如今也隻剩一張傳送符保命了,在命和錢中做選擇傻子都不會選錯吧?!


    她的語氣頗有些無奈:“我就是一商人,銷來了一批貨在這兒倒賣倒賣……您就是給一百倍我也沒轍啊!要不您再買些禦火符、閃電符之類的?”


    “剩下的我都要了!”見人要走,唐年朝她掬了個禮,“唐某可否冒昧地問一句那符修現在在哪兒?不瞞姑娘,我和舍妹今日要參加一場秘境試煉,舍妹貪玩一路上用完了傳送符紙,唐某深知淩霄秘境兇險萬分,還是多做些準備較為妥當。”


    唐年順著薑芷的目光看向遠處,鍾聲響起,意味著淩霄秘境將在半個時辰後開放。


    “遠在天邊,你現在過去怕是也來不及了。”


    此時,臨川城內人流量越來越大,眼熟的麵孔也多了幾張,再待下去怕是要被人發現她在這倒賣符籙不可。


    薑芷一把抓過靈石將剩下的符籙全給了他,低聲說了句告辭便匆忙離開了。


    唐年蹙眉看著她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喃喃道,“莫非店主姑娘也是來秘境曆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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