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怎麽死了?”


    李國慶瞬間感覺自己挺有毒的,沾他死,挨他亡。


    左佑爾康手:你不要過來啊。


    “我師父不是給人家廠裏看大門去了嘛,還是不老實,勾搭廠裏的小媳婦,被人家丈夫抓奸在床,失手打死了。”


    “臥槽。”李國慶猥瑣地笑道:“他都沒卵子了,還能整那事?”


    “整那事又不一定非用卵子,有手有嘴就行,你說是吧?嗯……”


    左佑衝李國慶眨眨眼,李國慶會意,倆人猥瑣地笑了起來。


    好不容易笑夠了,李國慶指著左佑的鼻子道:“俗話說的好,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你爹死了,你他娘的怎麽這麽開心啊。”


    “你爹才死了。”左佑佯怒,錘了李國慶一拳,然後道:“我師父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他能死在別人家老婆的床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你可真是你師父的孝順徒弟啊。”


    “當然,我可孝順了。”左佑笑著說:“上個月有天夜裏,我師父給我托夢,找我要女人。我花大價錢給他紮了一大堆女人,還比著掛曆給他弄了好幾個外國妞,你猜怎麽著了?”


    “怎麽著了?”


    “我師父又給我托夢,罵我。”


    “罵你?為什麽呀?”


    “還不是因為他的長短配不上人家的深淺,自卑了唄。”


    “臥槽啊,有你這麽埋汰你師父的嗎?”


    “沒事,反正現在是白天,他也出不來,不會聽見的,夜裏可不敢亂說。我跟你說啊,我師父可他麽邪性了,給他好幾個相好的都托過夢。哪次我去給他掃墓,他墳前的香燭供果都不斷。”


    “哈哈,也許是他孩子孝順呢。”


    “孝順個鬼喲。孩子們因為他死得不光彩,在縣裏抬不起頭,舉家都搬走了。給他上墳的,除了他那幫子相好的,不會有別人。”


    “隔壁老王也算沒白活一迴。”


    李國慶在想,他要是死了,會有哪個女人給他燒紙呢?


    好像除了珍妮,應該不會有別人了,就怕珍妮也給他燒報紙糊弄他個死鬼,還他麽給他燒英文版的。


    李國慶最不愛看英文版了,字太小,還密。


    還會有別人嗎?


    估計沒有,算了,不他麽求想了。


    “今天我高興,說,你有什麽願望?想不想開個店什麽的啊?”


    又到了咱李大善人日行一善的時間了。


    “開店?開個鬼喲。”左佑壓低聲音道:“這年頭,誰的買賣做得大,誰就該倒黴了。咱們同學袁小四的大哥袁大頭,你聽說過沒有?”


    “聽說過啊,好像還挺厲害的。咱們上高中那會兒,袁大頭就是縣裏最大的黑市頭子,黑白兩道通吃,縣裏有名的一把大哥。”


    “他出事了。”


    “正常。”李國慶拍拍手,道:“他那種人,掙的就是跟閻王爺借來的錢,掙夠了,閻王爺就該找他索命了。”


    “人家早就洗白做正經生意了,不過還是出事了。”


    “出什麽事了?”


    “93年他成了傲來集團在豫北地區的總代理,靠著賣方便麵、火腿腸、啤酒發了大財,咱們市一多半的小賣部都是他給供貨。然後今年春節的時候,他迴鄉下老家過年,讓人滅了門。”


    “滅門?”


    “嗯,一家老老少少二三十口,全讓人宰了,那個慘喲,嘖嘖。”


    “為什麽呀?得罪人了?”


    “為什麽?哼,還不是他掙的錢太多太多,惹人眼紅了唄。袁大頭自己本身就會兩下子,還帶著幾個小弟,小弟還有家夥,就這照樣讓人連窩端了。據說是從東北流竄過來的一幫大哥,個個拿雙管噴子。”


    “東北虎下山啊。”


    “可不就是東北虎下山,要吃人唄。聽說被人搶走好幾十萬的現金,還讓人搶走了兩輛桑塔納、一輛皇冠轎車,加起來價值超過百萬。”


    誰他麽說八九十年代是最好的年代,遍地都是黃金,隻要彎腰就能撿著。遍地是黃金不假,但大部分人隻是黃金的搬運工。時代的大浪一遍遍淘著沙子,能順利上岸的畢竟是少數,死在沙灘上的更多。


    “哎,有命賺錢,沒命花錢,也是一種悲哀啊。”


    “悲哀?”左佑冷哼一聲,說:“袁大頭這一死,傲來集團在豫北地區的總代理就空了出來,想搶這個總代理的人,人腦子打出狗腦子來了,到現在,代理權還沒定下來。賺錢不怕死的人,有的是。”


    “哦?那你想要這個總代理權嗎?”


    “我?”左佑愣了一下,指著自己的鼻子,自嘲道:“我踏馬連想都不敢想。不管誰拿到這個總代理權,每年輕輕鬆鬆落口袋裏上百萬。我家祖墳被雷劈八瓣了,我踏馬都不敢想這種好事。”


    “no,no,no。”李國慶搖晃著手指,道:“你可以想。”


    “想有什麽用,我又不認識傲來集團的人。”


    “你不認識,我認識啊。”李國慶指著自己的鼻子道。


    “你?你認識傲來集團的人?”左佑不敢相信地說。


    “怎麽,不能嗎?”李國慶道:“還記得那一年,我搭你們運輸隊的卡車運麥子進京嗎?”


    “記得啊,怎麽不記得。”


    “跟著我的那個小啞巴國嘉,你還記得嗎?”


    “有印象,那孩子不怎麽愛說話。”


    “說你娘的話,他是啞巴,說個屁的話。”李國慶捶了左佑一拳。


    “嘿嘿,嘿嘿。”左佑幹笑了幾聲。


    “國嘉他現在是傲來集團的董事長兼總經理。”


    “臥槽,臥槽……”


    左佑一連說了好幾個“臥槽”,然後道:“他一個殘疾人,能當那麽一個大集團的董事長?”


    “怎麽不能,八十年代可是個風雲際會、能人輩出的年代,金鱗本非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尤其是在沿海,今天還是個在水稻田裏插秧的農民,沒準哪天就洗腳上岸當大老板了。”


    “你說的倒也不錯。”


    左佑突然起來了什麽,道:“臥槽,你好像還是國嘉的老板,他都那麽厲害了,那你豈不是更厲害?”


    “厲害個屁啊。”李國慶拍了左佑肩膀一巴掌,道:“我踏馬要是那麽厲害,還能在你這小攤上啃燒餅?”


    “那你說什麽代理權不代理權。”左佑空歡喜一場。


    “雖然我不厲害,但我認識厲害的人啊。我跟國嘉相識一場,還是有著不淺的香火情的。我真求到他頭上,他還是會給我幾分薄麵的。”


    “那你怎麽不找他要個地區總代?”


    “我誌不在此,生意場上不適合我,我更喜歡做學問。我現在是一個大學教授,這次迴老家,就是來做調研的。”


    “你不要給我啊。”左佑搓著手道:“你要是能給我搞來這個總代理權,你讓我叫你爹都行。”


    “那你叫啊。”


    “大舅,是你嗎,大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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