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莫不是要消遣瞎子我?”“陳大師”道。


    “都說瞎子的耳朵最靈了,難道你聽不出來我的聲音?”


    “恕我耳背,瞎子我還真聽不出來。”


    “聽不出來就算了。”


    李國慶打了個響指,道:“今兒個爺高興,我說給你二十萬就給你二十萬,就當是捐給福利院,關愛殘疾人了。”


    海狗把一個小布袋放在“陳大師”的手上。


    “陳大師”看都沒看……額,主要是他也看不見……就把手伸進小布袋裏:臥槽,居然是真錢。


    四個“老人頭”熟悉的手感,“陳大師”大概翻了翻,好像還真有十幾二十遝:真有天上掉餡餅這種好事?


    “拿著錢找個小地方安度晚年吧,別他麽坑蒙拐騙了。”


    李國慶擺擺手,示意海狗把“陳大師”帶走。


    “陳大師”不知道為什麽會有人莫名其妙給他這麽一大筆錢,但出於避禍的本能,海狗把他送到火車邊,他並沒有上車,而是用竹竿點地,沿著鐵軌頭也不迴地走了。


    走得那叫一個快,都有殘影了。


    “老板,你為什麽要給他這麽一大筆錢?”


    海狗迴到李國慶身邊,問:“那家夥可不是什麽好人,聽他那小夥計說,88年他在晉省賣假酒,造成了三死四傷的嚴重後果,要不是他給死者每家賠了幾萬塊錢,早就被崩了。”


    “他是不是好人,我管不著,但是我跟他有因果。那個從他手裏用五個罐頭換走他的龍涎香的人就是我。”


    李國慶淡淡一笑,道:“這二十萬就算了斷我跟他的因果了。雖然現在的二十萬比十六年前二十萬毛得多,但也對得起他了。”


    當天晚上,“陳大師”在一個小縣城的小破招待所裏,摟著那個小布袋,做了一個夢。


    夢裏,開始他並沒有賣那塊龍涎香(主要也是沒人識貨,一直放在老家的床底下,一放就是十幾年),而是一直辛辛苦苦做小本生意做到93年,一個偶然的機會才發現那塊石頭是龍涎香。


    他把那塊龍涎香賣給了外國化妝品公司,賣了幾百萬,然後在閩省開了一家運動鞋廠。借著華夏經濟騰飛的東風,他的運動鞋廠越做越大,後來成為了市值上千數百億的大廠。


    什麽,國際捕鯨委員會於1982年暫停了商業捕鯨活動,並禁止在香水中使用天然龍涎香?


    對不起,任何規定對特定的人群都是無效的。


    本子捕鯨船:你直接點我名唄。俺們是搞科研的,斯米馬賽。


    在“科研”名義下,本子從1986年到2010年間捕獲了頭鯨魚,絕大部分為小須鯨。在這期間,世界科研捕鯨總量為頭,但本子產生的“科研成果”卻僅有數篇價值不大的論文。


    沒有科研成果?


    俺們鞠個180°躬道歉還不行嗎?


    都道歉了,你們還想咋地,難道非得讓俺們集體填富士山口嗎?


    其實“陳大師”本姓丁,祖籍閩省晉江陳埭。


    陳埭丁氏可了不得,先祖是元代的賽典赤·瞻思丁,元末明初為了躲避戰亂,舉家搬遷到海邊小鎮晉江陳埭,取其先祖尾音“丁”字為姓,紮根於此,曆代名人輩出。


    後世閩省運動品牌三巨頭的老板,都姓丁。


    沉浸在美夢中不肯醒來的“陳大師”,不知道已經有人悄悄摸進了他的房間,來人拽他手裏的小布袋的時候,把他驚醒了。


    舍命不舍財的“陳大師”當然不肯放手的啊,然後就被人連捅幾十刀,誰讓來人是個生手,業務不熟練呢。


    隻能說咱老李有毒,誰沾誰亖。


    ……


    到達老家市裏,已經是下午四五點鍾了,李國慶一行人在市裏最好的酒店休息了一晚,第二天早上坐班車往老家縣城趕。


    說是班車,更確切說是包車,他們一行二十多個人加上行李,坐一輛三十多座的jt663客車,還嫌擁擠。


    1981年由蘇省廣陵客車製造廠試製的jtkd-1型客車底盤及jt663型客車,通過生產定型鑒定,投入市場就成為華夏公路客運主流車型,單一車型累計銷售達1.5萬輛,市場占有率曾高達30%以上。


    跟司機聊天,聽司機說這車是他87年的時候,花了6.63萬元親自去廣陵提的。剛開始是掛靠在客運站下麵,90年以後,允許私人承包客運線路,他通過他那縣交通局副局長的大舅哥拿到了這條線路。


    “司機大哥。”李國慶給司機讓了一根煙,道:“在外麵跑長途的都說路上挺亂的,咱們這路上亂嗎?”


    “亂,怎麽不亂。”


    司機大哥接過煙,順手夾在了耳朵上,目視前方,雙手扶著方向盤,道:“咱們這可是晉冀魯豫四省交界地帶,標準的四戰之地,也是犯罪分子們最喜歡的地界兒。”


    “怎麽說?”


    那一世李國慶剛成年就被抓去坐大牢,出獄後也幾乎沒再迴過家鄉,對家鄉還真沒多少概念。


    “去年咱們縣一個貨車司機被人以拉貨的名義騙到魯省,貨車被搶走,人也被鯊死在了玉米地裏,家屬報了警,你猜怎麽著了?”


    “案子破不了?”


    “破案,破個鬼,壓根就沒人管,連他的屍體也是親戚們找到的。”


    “怎麽會,不是說命案必破嗎?”


    “命案必破?誰跟你說的?”司機大哥白了李國慶一眼。


    額,咱老李又穿越了。


    直到2004年,公安部才提出“命案必破”的目標。


    “額……”李國慶道:“我所在城市的公安局局長這麽要求下麵的刑偵大隊和派出所的幹警的。”


    “那在他手下幹公安的挺倒黴的。”司機大哥笑了笑,道:“其實鯊害貨車司機的那夥人,四省公安多少也掌握了一些情況,他們是一幫冀省人,在晉冀魯豫四省流竄作案。”


    “受害者向豫省公安報案,豫省公安不管,說案發地在魯省,不在他們的管轄範圍;報給冀省公安,冀省公安也不管,說受害者是豫省人;報給魯省公安,魯省公安也不管,說犯罪嫌疑人是冀省人。”


    “哈哈,這就是傳說的三不管地界兒啊。”


    “錯,是四不管。”


    “四不管?”


    “是的,貨車司機是給一個晉省車主拉的貨,車主找晉省公安報案,讓他們幫忙追迴卡車,晉省公安也不管。”


    “好吧,咱們這兒還真是個犯案的好地兒啊。在某一省犯案,往其他三省隨便哪個省一跑,沒地兒立案,挺好,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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