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們的媽媽一死,廠裏的工作也收迴了。沒了經濟來源的譚家姐妹們,就又賴上了花姐。其實街道給她們申請補助了,雖然沒多少錢,但是省著點花,餓不死她們。”


    “賴?你們一幫殺人放火的家夥,還怕這個?”


    “還真怕。”國輝又歎了口氣,道:“要是五大三粗的漢子過來鬧事,倒好辦了,打出去就是。可她們是一幫子最大不過十幾歲的女娃娃啊,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沒法弄。”


    “的確。”李國慶學著國輝撓起了頭。


    “大年三十那天,姊妹幾個一大早就跪在了咱們家門口,不哭也不鬧,就在那跪著,把街道都驚動了,最後還是給了她們一桶油一袋米幾斤肉才把她們打發走。”


    “我擦嘞,你們成了‘迎新春送溫暖關愛弱勢群體’活動組了。”


    “昨天她們姊妹又來了,還是來了就往那一跪。”


    “又饞肉了?”


    “這次她們不要肉,要錢,說什麽快開學了,一人得做件新衣服。”


    羊駝!羊駝!羊駝!


    當初在醫院的時候,李國慶還覺得她們可憐,果然是歹竹出不了好筍啊,壞種隻能生壞種,基因裏的東西,改不了的。


    “你們又給錢了?”


    “不給還能怎麽辦?不過每次都是花姐給的,花姐掙的工資,一大半全補貼在她們身上了。她們每次來了從來不找別人,點名就找花姐,說花姐欠她們家一條人命。”


    李國慶現在越來越信玄學了,所謂因果循環,報應不爽,不能亂沾惹因果啊,種下的因,終究會結果,時間是最好的證明。


    百因百因必有果


    你的報應就是我


    嗶嗶賴賴的人就是我


    別在乎犯了什麽錯


    百因百因必有果


    你的報應就是我


    紮你紮你我就紮你


    紮紮紮你我就紮你


    ……


    bgm又響起來了,李國慶也是一陣頭疼。


    要不去報警,把譚二丫頭孢弑父的鍋蓋給掀開?


    不妥啊,不妥,都過去那麽長時間了,哪還有證據?譚誌廣的骨灰早就都被她們揚了吧,估計她們也沒錢買小盒子和墓地。就算她們有這個錢,也不會給她們的爹買。


    真查清楚了,不會給老子定個教唆犯的罪吧?


    應該不至於的,老子隻是跟護士小姐姐探討醫學常識,又沒教她喂她爹吃頭孢。就跟村頭cbd討論什麽牌子的耗子藥毒性大,被人聽去了,拿耗子藥殺人,也怪不到討論者頭上一樣。


    “算了,咱們惹不起還躲不起嗎?讓花姐準備準備,老子安排她出國好了。”李國慶思忖了一下,道。


    “也是個辦法。對了,老板,我給您匯報一下近期的工作啊。”


    “說吧,我聽著。”李大老板又躺迴了榻上,擼起了貓。


    “南池子胡同的那套大四合院,經過我們不懈努力,終於拿下了。”國輝從口袋裏掏出一個筆記本,翻開來,開始匯報道。


    “哦?拿下了?你們怎麽拿下的?”


    都過去那麽長時間了,李國慶都快忘了這茬了。


    “花幾毛錢找了個風水大師,讓他跑到那套院子裏宣揚那裏風水不好,死過人,有煞氣。”


    “這麽簡單?他們能信?”


    “當然不止這些,沒事往他們大門上抹點血,讓蝙蝠撞啊,把死蛇死刺蝟死黃鼠狼扔他們院裏啊,嚇跑了好幾家人。”


    “你們真夠損的。”


    “最後剩了幾家不信邪,就是不搬。我們就給他們製造了點小意外,比方說騎自行車摔斷腿啊,家裏半夜著火啊。”


    “臥槽,你們真的當過兵?有這麽禍禍老百姓的嗎?”


    “對待同誌,要向春天般溫暖;對待敵人,要向秋風掃落葉般無情。人家房主都願意賣了,他們賴著不走,本身就不是什麽好人。剩下那幾家,更都不是什麽好餅。”


    好的嘞!


    李國慶越來越覺得自己是反派了,果然是資本的每個毛孔都是肮髒的,手下一幫小反派,他就是那個最大的反派頭子。


    “幹得不錯,繼續給我掃燕京城的院子,小的不要,那些位置好的、麵積大的,有多少要多少,注意,一定要產權清晰沒有糾紛。”


    “好的老板。”


    “對了,魔都的老洋房也要,不用考慮錢的問題,爺不差錢。”


    “好。”國輝想到賬戶裏躺著的幾百萬美刀,不知道多少次有過卷錢跑路的衝動,好懸才控製住。


    人家李大老板隨便就匯過來幾百萬刀,說明他的錢比這多得多。


    國輝都想把李大老板綁了,財帛動人心啊,這破天的富貴,誰不想要啊。可是他又想到,跟著這樣的老板,沒準哪一天,咱也能光明正大擁有幾百萬,這是他克製住犯罪欲望的最大動機。


    在猴子國打仗的時候,國輝獨自俘虜過一個鷹醬的軍官,押解俘虜迴營的路上,那軍官給他講花旗國有多繁華多發達,在那裏掙錢有多容易。鷹醬軍官勸國輝跟他走,可國輝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再富有再發達的地方,也是有窮人的,他國輝可不覺得他有掙大錢的本事,除了學了一身殺人技,別的他啥都不會啊。


    跟對老板,跟一個好老板,還是很重要的。


    不知道自己躲過一劫,啊不,好多劫的李大老板繼續問:“明清家具的工作怎麽樣了?”


    “拿到那本書以後,根據您的指示,我們成立了兩個小組,一組由國奇帶隊去了姑蘇,一隊由國琺帶隊去了通縣,每組還招募了十幾個隊員,都是我們的戰友。”


    “去通縣和姑蘇?為什麽要去那兩個地方?”


    “明清紅木家具最早是明朝晚期才開始有的,是因為明朝晚期才有了刨子,隻有刨子的出現,才能做出平整的細木家具。”


    “還有就是華夏其實不怎麽產紅木,大部分紅木都是從國外進口過來的。明朝開始是禁海的,隻有隆慶開關以後,才允許了海貿。”


    “什麽是隆慶開關?”


    “隆慶是明穆宗朱載坖的年號,朱載坖是明朝的第十二任皇帝。”


    “怎麽沒聽說過?”


    “他在位僅六年,不怎麽出名,不過他的老子和兒子名氣很大。”


    “哦?”


    “他的老子是嘉靖,兒子是萬曆。”


    “繼續說隆慶開關。”


    “隆慶元年,也就是公元1567年,明穆宗宣布解除海禁,調整海外貿易政策,允許民間私人遠販東西二洋,史稱隆慶開關。”


    “這跟你們去通縣和姑蘇有什麽關係?”


    “明清紅木家具裏麵,蘇作家具占據了重要地位,海運過來的紅木運到姑蘇製成家具,通過京杭大運河運往燕京,在通縣卸船,賣不掉的家具就流散到了當地,因此姑蘇一帶和通縣一帶老家具最多。”


    “有道理。”


    “等這兩個地方掃得差不多了,下一步會去晉省掃貨,晉省土財主們最喜歡存東西,好東西肯定少不了。”


    “沒看出來,你還挺懂行啊。”


    “老板你高看我了,我哪懂什麽紅木綠木。這些都是硬木家具廠的方木匠教給我們的,他現在是我們的顧問,手把手教我們認各種木頭,還教給我們明清各時期家具的工藝和特點。”


    不錯,不錯,專業的事,還得專業的人來幹。


    李國慶這個又懶又不專業的家夥,隻能當老板了。


    “那你們滿世界亂竄,不怕人家把你們當盲流子抓起來啊?”


    “多虧了方木匠,他給我們在燕京硬木家具廠掛了一個采購員的名,還給我們開了好多空白的支票。”


    “方老頭不錯,迴頭多給他點錢。”


    “他不要錢。”


    “不要錢?那他圖什麽?”


    “他說他是為了那些老家具,不管咱們是出於什麽目的,能把老祖宗留下來的好東西搶救、保存下來,就是一件大功德。他不但不要咱們的錢,還帶著徒弟幫咱們鑒別、修複、保養收上來的老家具。”


    “是個有情懷的老頭。不過,雖然人家不要,咱們不能不給。你們看著辦,就按臨時幫工最高標準給就行。”


    “好的,老板。”


    “吳老頭怎麽樣了?你們有啥運輸的活兒,也可以交給他,那老頭跟方木匠一樣,死心眼,不幹活絕不白拿你的錢。”


    “吳老頭死了。”


    “死了?”李國慶叫道:“怎麽死的?那老頭身體不是挺硬朗的嗎?怎麽說死就死了?”


    “他是被活活氣死的。”


    “氣死的?怎麽那麽大氣性?”


    “他兒子吳二喜跟著一幫子知青胡混,成立了什麽菜刀隊,搶劫強x無惡不作,不光禍害外人,連自己人都不放過,吳二喜帶著人把他們運輸隊家屬院的大姑娘小媳婦糟蹋了好幾個。”


    “畜生,兔子還不吃窩邊草呢。”


    “運輸隊同事們找吳老頭要說法,老頭一口氣沒上來,氣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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