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京都影視基地依舊燈火通明,許多劇組還在連夜拍戲,嘈雜聲充斥著整個基地,像一場群魔亂舞。


    一聲尖叫湮沒在嘈雜的人聲中,人們不過怔愣一瞬,又開始了奔波忙碌。


    有人盯著牆上的斑駁血紅,拿起顏料桶嘩啦一聲潑了上去。


    “哎,你這人怎麽動我們組的顏料桶!”


    “對不起對不起,我這就擦掉……”


    …………


    已經午夜十二點了,宮念看了一眼牆上的鍾表,合上電腦,揉了揉眉心,拿起了放在手邊的手機。


    他隨意瞥了一眼上麵的消息,眼底突然閃過一絲暗芒。


    新來的消息中有一條異常簡短,卻異常醒目。


    “好。”那個字上麵還有一排字——明天十二點,禦龍苑,阿念。


    宮念盯著上麵的字,嘖了一聲,起身走到陽台,望著滿天星光,摸出一根煙抽了起來,麵色掩映在繚繞的煙霧下愈發看不真切。


    第二天顧瑾之還是沒能自己去劇組,李叔硬塞給他一根拐杖,顧瑾之拄著,身後帶著兩個偽裝成助理的保鏢,坐車離開了別墅。


    “你今天還順路嗎?”顧瑾之問。


    祝孤笙坐在車裏,眼睛盯著電腦,微微側眸看了他一眼,對司機說:“去影視基地。”


    顧瑾之道了聲謝謝,然後看著她,欲言又止。


    祝孤笙一邊打字一邊說:“有什麽話就說。”


    “你這幾天有沒有空?”


    “什麽?”


    “我想讓你假扮我女朋友。”顧瑾之解釋說,“我爺爺病情越來越重,如果他知道我有女朋友了,一定會很高興的。”


    祝孤笙:“……”


    打字的手忽然一頓,這一刻,她腦海中浮現出無數畫麵,每一幀都是與顧瑾之的爺爺相見時可能的場景,該穿什麽衣服,說什麽話,擺什麽表情。


    她忽然有一瞬間的慌亂。


    這樣的情緒,她已經很多年沒有體會過了。


    許多年前,是她出車禍身癱瘓,躺在床上,除了眨眼一動不能動的時候,曾慌張到渾身發抖。


    後來的許多年中,即便是麵對商海的浮浮沉沉,前線的血雨腥風,她或許迷茫過,恐懼過,厭惡過,卻從來不曾慌亂過。


    祝孤笙冷靜地合上電腦,她眨了眨眼,迴道:“今天晚上。”


    顧瑾之笑著點頭:“好。”


    恰在此時,祝孤笙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助理說:“總裁,宮少那邊傳來消息,把跟您的簽約時間推遲到了今天下午三點十分。”


    祝孤笙沒多想,點頭就應下了。


    車子很快到了劇組,顧瑾之從車上下來,兩條胳膊忽然被攙住了,一眼竟是兩名助理。


    祝孤笙降下車窗,對顧瑾之說:“今晚六點,我來這裏接你。”


    顧瑾之點頭,等車子消失在視線裏,才慢慢收迴目光。


    張玲遠遠看到顧瑾之,快步走了過來,笑著打了聲招唿:“早啊,顧老師。”


    顧瑾之笑著迴應:“早。”


    張玲走近一看,看到他手裏的拐杖,關心道:“這是怎麽了,昨天不是還好好的麽?”


    顧瑾之苦笑著搖搖頭:“不小心出了個小車禍,小傷,就是以後得往醫院裏多跑幾趟。”


    張玲催他:“快進去吧,今天咱倆還有兩場對手戲,先進去對對台詞?”


    “好。”顧瑾之拄著拐杖跟著張玲往劇組走去,剛走到高牆的拐角處,忽然停住了腳步。


    “怎麽了?”張玲迴頭疑問道。


    顧瑾之沒說話,轉身走到牆前,緊盯著牆上的塗鴉不放。


    那是一睹青瓦牆,高高大大的,約莫半米厚,在影視基地發展起來之前就呆在這裏,算是文物了。


    因為年代久遠,上麵的牆皮已經細細碎碎掉了大半,上麵還被人潑了一大桶紅色顏料,似乎潑上去的時間還不長,半幹未幹,還被擦掉了大半,擦得並不仔細,上麵還殘留著許多,整麵牆看起來極為雜亂。


    顧瑾之盯著那牆皮,忽然問:“這塗鴉什麽時候塗上去的?”


    張玲歪頭瞥了一眼牆麵:“不知道啊,大概很久了吧,這樣的小細節怎麽注意的到?”


    顧瑾之沒說話,抬手抹了一把牆皮,指腹上沾滿了紅色的塗料。


    他聞了聞,撲鼻的是刺鼻的塗料味。


    張玲走過來說:“一麵牆而已,咱們快走吧,導演該催了。”


    顧瑾之沒理她,他眯著眼從褲兜裏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刀還有一個白色的密封袋,刮下了一點塗料放了進去,交給身後的助理:“查一查這些顏料的成分。”


    “你沒事查顏料成分做什麽?”張玲站在他一旁,問道。


    “以防萬一嘛。昨天你跟我說殺人魔的事情,我覺得得多張個心眼,以防萬一。”顧瑾之看著張玲,笑得意味深長,“你不覺得,在一麵複古的牆上潑這麽現代化的顏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麽?”


    …………


    顧瑾之接觸演戲這一行業時間並不長,但演技卻出奇的好,張玲演技也不差,在差不多年紀的演員裏麵算拔尖兒的,兩人台詞對了兩遍,之後兩場戲部一條過,這令張雲大為滿意,當眾誇讚了兩人一番。


    照陳蘇蘇的話來說就是——沒丟她娛樂圈第一豪門的臉。


    顧瑾之拍完了戲準備迴家的時候,陳蘇蘇走了過來,看到顧瑾之的背影,靜悄悄地走過去拍了他的肩膀一下。


    顧瑾之一僵,身體本能地動了起來,電光火石間,陳蘇蘇已經被他反鎖住了雙手。


    陳蘇蘇:“……”丟臉,非一般的丟臉,丟了她笙姐的大臉!


    首次出手失敗,她感覺自己沒臉見人了。


    顧瑾之後知後覺地鬆開她,抱歉地一點頭:“抱歉。”


    陳蘇蘇心累地活動了一下胳膊,緊緊盯著顧瑾之,直看的他頭皮發麻。


    “厲害啊,真沒看出來,你還是個練家子。”


    顧瑾之微微一笑:“學過幾個月而已,見笑了。”


    “學過幾個月哈?”陳蘇蘇一副看破不說破的表情,“學過幾個月就能一招製服我這個學了三年格鬥術的天才,還能形成肌肉記憶,不得不說你真是個稀世奇才啊!”


    顧瑾之:“……”


    顧瑾之沒再多說,笑了笑轉身走出了劇組。


    陳蘇蘇盯著顧瑾之的背影,轉而看向他身後的兩個助理,若有所思。


    “他身後那兩個助理,怎麽樣?”她這話也是對身後的助理說的。


    助理看了那兩人一眼,答道:“看起來像是練家子,保鏢學院裏沒有那兩號人。”


    陳蘇蘇捏著下巴,笑得別有深意:“這京都,還真是臥虎藏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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