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流方聽到張三貴這話,猛的抬頭看他。


    “此話怎講?”


    張三貴看到曲流方如此激動,忙出言寬慰。


    “你別急,聽我慢慢給你說。”


    張三貴給兩個人的水杯裏,蓄滿了水,邊喝邊說道:“跟你關係不卯的那幾個人,並非是我們吳興縣人。但是咱們縣卻有兩個人和他們關係很好。”


    “這我知道呀,不就是陸冬白和葉月半麽。”曲流方急得插話道,“你快說重點!”


    “葉月半有個妹妹,從小就跟著一個老頭,在縣東麵的西塞山上學藝。他們做的那些茶具,應當是不錯的。”


    張三貴說完這話,目光在曲流方的破爛衣服上瞅了瞅。


    “而他這個妹妹,好像是勾引上那個動手打你的人了,他走了,卻派了一名侍從來保護這丫頭。”


    “還有這麽一檔子事,這兩人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不過,就一個侍從,就算弄沒了,對那個姓戚的也影響不了個啥。”


    “不是還有那個丫頭呢麽,曲少該不會是憐香惜玉了吧?”


    “惜她,給我提鞋都不配。也說的對,那你說咱們何時去?”


    聽到曲流方要拉自己一起下水,張三貴有些後悔告訴他這些了。可是覆水難收,他隻得另找緣由。


    “此事急不得,人家三個人在山上,咱們就隻有兩個人,需要做好足夠的準備。還有,現在的縣令是之前的陸員外,你在外行走,還是小心一些為妙。”


    曲流方聽到這話,不以為意。


    “我今天來,你媳婦都沒認出我來,你覺得其他人認得出來?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我現在也無處可去,要不晚上就在你這裏落腳?”


    張三貴聞言,心裏是一萬個不願意。


    一來,他怕媳婦知道了底細和他鬧騰。二來,外麵的人要是知道他窩藏逃犯,會引火上身。三來,家裏地小物貧,實在是容不下這尊不知道是大還是小的佛。


    張三貴腦子裏一直在想著這事,就沒有迴複曲流方。


    對方明顯看出來了,不悅的說:“你這是不願意了?”


    “沒,哪有。”張三貴急忙否認道,心裏一急,卻想起那晚被楊帆嚇唬的事情了。


    張三貴想把自己的腦袋卸下來,放在自己的麵前,給他磕三個響頭。


    “我之所以知道這麽多情況,是因為我偷偷上山查看過,結果被那丫頭施藥捉住了,後來那侍從還來我家嚇唬我。我是擔心,你住在我家裏會有危險啊!那侍從來無影去無蹤的。”


    曲流方思慮了一會兒,覺得張三貴不像是編謊話騙他,便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說了句“等我的信兒”,便離開了張家。


    張三貴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就是睡不著。


    身旁的媳婦,也被這動靜折騰的無法安眠。


    “別翻了,還讓不讓人睡覺!你是有啥把柄在人家手裏吧,不然這麽盡心的伺候著?”


    被媳婦這麽一訓一問,張三貴也沒心思翻身了,沒有被拿住把柄,他今天何至於要給一個乞丐的臉麵。


    哪一年,他入戶盜竊,被主人發現,便用隨身攜帶的小刀,刺了那人一下,擇慌而逃,結果剛出門,迎麵碰上貪玩晚歸的曲流方,手裏的殷紅的小刀和衣服上遍布的血點子,全被曲流方看在眼裏。


    然而,他沒有告發,反而讓他爹擺平了這事。之後,他便跟隨在曲流方的身邊。


    “我這次不會和他混在一起了,放心吧。”


    張三貴給媳婦吃了一顆定心丸,打了個嗬欠,朦朦朧朧的睡下了。


    曲流方從張家出來,隨便找了個拐角,和衣而眠。


    戚明石一路形單影隻,馬不停蹄,一天一夜的功夫,就已經乘船橫跨了長江流域。


    上岸之後,馬兒跑了一段,停在一個分叉路口,等待著主人的指示。


    再次來到這個熟悉的分岔路口,戚明石遲疑了一下,掏出隨身攜帶的輿圖,又看了一會兒,最終沒有拐入官道。


    這條路是戚明石從來沒有走過的,剛拐進來的時候,比官道稍微窄了一些,但是根本不影響騎馬急行。


    一路上,高低樹木影影幢幢的向身後倒去,戚明石無心觀賞,隻是目不轉睛的看著前方的路。


    疾馳了一個多時辰,駿馬的體力漸漸不支,速度也慢了下來。


    戚明石左顧右盼,發現這一路,似乎沒有遇到一戶人家,更要命的是,前麵的路看起來,分明比剛拐進來時窄了許多。


    愈行愈窄,到最後隻能容得下一匹馬經過。


    情況看起來似乎不算太差,路雖然不太好走,馬卻也跑不快。


    繼續往前走,就隱約聽到了“嘩嘩”的流水之聲。


    戚明石心裏暗叫不好。


    聽這水聲,這河應該不小。也不知道有沒有橋索可以通過。


    折迴去這個念頭在他的腦子裏稍縱即逝。還沒有遇到問題,就迴避問題,這比逃兵還不如。


    隨著水流聲越來越大,腳下的路也更加難走。


    齊膝的蔓草,裹纏著馬蹄,致使馬兒跑不起來。


    戚明石下馬,牽著馬韁,在前麵開道。


    很快,就看到一條寬約十幾丈的河流。水麵不算湍急,可是卻深不見底。


    戚明石這時才明白,為何官道要繞路往那邊修。可是輿圖上的這條路也是通的啊。


    他再次將輿圖拿出來,複看了一遍,是通的沒錯。這就說明這條河上有橋可以通過。


    戚明石拉著馬,沿著河邊的堤岸,往上遊走去。下遊視野開闊,明顯看不到有橋的痕跡。


    走了約摸半個時辰,似乎是有一條黑線,橫掛在河道上方,是座橋無疑了。


    這半天來縈繞在心頭的愁雲一掃而光,臉上不自知的浮現出一抹微笑。身體也倍感輕快爽利,向著那道黑線,大踏步的走去。


    那條黑線隨著距離的拉進,逐漸變寬。它的真麵目也逐漸顯露出來。


    這是一座吊橋,做的甚是簡陋。


    整個吊橋寬不過三尺,上方隻有兩根粗壯的麻繩係在河岸兩端,下麵是一道竹片鋪成的橋麵。上麵的麻繩和下麵的橋麵直接,並沒有繩索牽引固定。


    技術不好的人,身體會很容易被這手扶的繩和腳踩的板拉扯歪斜,然後在慌亂中掉入河道裏。


    戚明石考量了一會,決定上馬踩橋麵,而棄麻繩。


    撫慰了馬兒幾下,戚明石便上馬,不急不緩的往河對岸走去。


    橋麵隨著人馬的走動,晃的也越來越厲害。


    一串銀鈴聲突然響起,穿過河水的喧嘩,傳到戚明石耳畔,他心裏頓時機警起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身向那畔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山月清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山月清泉並收藏身向那畔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