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江彤霞來到橙縣,定居下來,她沒有再主動找過葉月半。


    上一次她來橙縣尋他,雖然與他一起吃了一頓,天南地北的聊了很多,但是唯獨沒有牽扯兒女情長,最後葉月半還是委婉的再次拒絕了她。


    她能感覺的到,月半並不討厭他,隻是他心裏有一個結,他的那個結還沒有打開,所以他才不接受自己。


    那她就這樣默默的守候在他的身邊,等他迴頭時,能看到她,也許就會向她走來。


    她總是傍晚才出門,采買一些日常生活必須要用的東西就迴家。


    每日柴米油鹽外加讀書,日子過的安靜平淡。


    可是眼下她卻發愁了。


    這連陰雨,已經下了好幾天了,依然沒有停下來的樣子。


    雖然米麵還有,但是菜索卻所剩無幾了。


    更讓人擔心的是,這屋子的山牆和正廳,均開始往屋內漏雨。


    昨天夜裏,似乎還聽到了房屋倒塌的聲音。


    她不敢睡去,怕在睡夢中屋子也轟然倒塌,那她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她不甘心。


    江彤霞縮在屋子一角的竹椅上,聽著外麵的雨聲,心裏是越來越煩悶。


    最終還是坐不住了。她撐起油紙傘,冒著密密斜斜的雨點出了門,在門口尋望。


    日暮時分,加上陰雨綿綿,江彤霞能看到的距離並不遠。清晰的人影,一個也看不到。隻能看到幾個黑黢黢的一團,在朦朧的天幕中晃動。


    江彤霞眉峰凝聚,又推門進了院子,迴到屋裏。


    “轟隆”一聲巨響,這聲音就在耳邊。


    江彤霞的心猛顫了一下,她先是抬頭看了一下整個屋頂,還好,沒有垮掉。她又環顧四周,確認這聲音不是來自屋子裏。


    她走到房簷,看向院落,果然這聲音是自己家的。院子角落的那間牲畜棚,坍塌了。


    江彤霞無奈的搖搖頭,進屋坐在竹椅上繼續熬。


    “嗵嗵嗵”,門口傳來了一陣緊迫的敲門聲。


    江彤霞並不想理會這敲門聲,畢竟夜幕已經降臨。這時候讓外人再進來,有些不太方便。


    可是那門外的敲門聲,卻不依不饒。


    江彤霞沒有辦法,又撐起油紙傘,走向了院門。


    “誰?”她在門裏問道。


    “我們是縣衙的,聽到你屋裏有坍塌的聲音,所以過來看看。”


    “不用了,就是一間廢棄的牲畜棚倒了,沒關係的。”


    “麻煩姑娘打開門,我們得看一眼,不然沒辦法給葉縣令交代。”


    原來這是月半帶著他們查看受災百姓呢,還是讓他們進來看一下吧,不然一會兒把他引過來了,那不就露餡了。


    江彤霞打開了門。


    兩個護衛進門看著院子的一片廢墟。


    “屋裏什麽情況?”


    “裏屋好著呢,一點都沒有漏雨。”江彤霞為了盡快讓這兩個護衛離開,迴答的幹脆利落。


    “好吧,有什麽新的情況,及時來縣衙報告。葉縣令會給大家統一安排的。”


    “好,我知道了。”


    兩個護衛往門外走,江彤霞也象征性的往外送。就在這時,有一個人身體前傾著走了進來,形如斷魂。


    “葉大人,你怎麽也過來了?”


    江彤霞聽到這話,手足無措。想要轉身迴去,又覺得更能引起注意,還不如就低著頭,默不作聲。


    “那邊我幾乎都看完了,順道就過來了,是個什麽情況?”葉月半的語氣有些發顫。


    “葉大人,我們都看過了,您快放心迴去,趕緊換身幹衣服吧,都淋濕這麽久了。”


    聽到這話,江彤霞的頭仿佛一個被提起的線偶,再也低不下去。


    她緊張的凝視著月半的身體,身上的衣服全都貼在身上,雨水線珠子似的往下淌著。


    葉月半終於看清楚她的臉了,他滿眼驚訝,卻隱忍不發。而是對那兩個護衛說:“你們先迴去吧,我進去看一眼,也就迴去了。”


    護衛有些不忍,但又無法抗拒大人的命令,臉色難堪的出了門。


    雨傘的一邊,移到了月半的頭頂,身上少了無數雨滴帶來的冰冷。


    “江姑娘,你怎麽會在這裏?”月半問完就覺得自己是明知故問。


    “你為何不告訴我呢?”這第二句的語氣,已經不像剛才那麽強烈。


    “我,我不想打擾到你。”她喃喃的說道。


    月半沒再說什麽,看了滿院狼藉,徑直往屋裏走。


    “屋裏都好著呢。”江彤霞忙出言阻止他進去。


    可是月半哪裏會相信。牲畜棚都坍塌了,屋裏怎麽可能完好無損。


    果然,正廳屋梁上的水,正滴答的往地上落,已經砸出了一個小坑。他又進入臥房,看到牆麵也明顯的潮濕著。


    “你這裏不能住了,跟我迴縣衙吧?”他懇切的看著江彤霞,希望她不要拒絕。


    “這樣不太好吧?”她低著頭,又忍不住的抬頭看了他一眼。


    “去收拾一下你的東西吧,我在屋簷等你。”


    江彤霞心裏又驚又喜,她不知道月半如此,代表著什麽。但是,不管是什麽意思,她現在也耽擱不起啊!


    那個人還濕的幹幹脆脆的站在外麵呢!


    她迅速的把重要的東西都放進包袱,抱在懷裏,匆匆的從屋裏走出來。


    葉月半撐著傘,兩人走出了門。江彤霞能明顯地感覺到,整把傘幾乎都在自己的頭頂。


    她往月半身邊移近一些,想讓他把傘給自己也打上一半,可月半走上兩步又和她拉開了一道縫隙。


    反複幾次,江彤霞忍不了了,直接抓著月半的胳膊,把傘往他那邊移了少半。


    兩個人就這樣別扭的來到了縣衙。


    葉月半將她帶到一處,讓她早點休息。看著他出門,江彤霞卻悄悄的流淚出來,躡手躡腳的找著廚房。


    等江彤霞熬好薑湯,盛了一碗準備給葉月半送去。出了門卻傻了眼,偌大的縣衙後院,好幾間屋子,此刻都黑乎乎的一片,沒有一點亮光。


    她返迴廚房,先將薑湯倒迴鍋裏,用衣袖遮著頭跑到屋簷下,根據自己的大概記憶,尋找剛才亮燈的那間屋子。


    尋了好幾間,都是空空如也。


    好在就隻有十幾間房,江彤霞很快就找到了。


    她摸黑進去,趁著微弱的光,看到月半已經在床上躺著了。


    那個椅背處,脫下來的濕衣服還滴滴答答的往地上滴水。


    還是先別叫醒他,等把薑湯端過來再說吧。


    鍋大湯少,很快便涼了。


    江彤霞又生了把火,燒了幾把柴,這才舀好薑湯端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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