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上朝,皇帝當著滿朝文武開始誇讚何侍郎。


    “眾愛卿啊,你們說說,誰是為官之中最偉大的人?我覺得是我們的工部侍郎何夕。他對江山社稷一腔赤膽,他對朕鞠躬盡瘁,他為朕培養了一位甘願奉獻的公主。”


    “他才是最偉大的人。你們說,像他這樣為國家做出此等義舉的人,朕能不重用嗎?”皇帝開始給何侍郎畫餅。


    眾官員都對何侍郎投去欽佩、羨慕的目光。


    何侍郎頓時覺得守得雲開見月明,他將會迎來一個光輝的偉大前程。


    昨晚對於大兒女的愧疚,早已拋到了九霄雲外。一下朝就打算把女兒送進深深皇宮。


    江尚書從宮裏迴來,用過晚飯,就把冬白、月半兩人喚至書房。


    “咱們開宗明義,在書房裏的談話,自由發揮,內容不限。咱們的談論,說到哪兒是哪。出了這個門,該怎麽樣依舊怎麽樣。”


    “昨天傍晚,皇帝冊封工部何侍郎的女兒為公主,今日又在朝堂大肆讚許何侍郎,你們兩個怎麽看?”


    “這件事情值得深思啊!皇帝如何是確定這個人選的呢?京中官眷的女子那麽多。”冬白發出疑問。


    “傳聞是何夫人去皇後娘娘麵前舉薦的。這個女兒並非何夫人所出。”江尚書解惑道。


    “那這便是家宅不安那,估計那何姑娘都還蒙在鼓裏呢,就被後娘給賣了,薑還是老的辣。”冬白說的戚戚然。


    江彤霞端著茶水向書房走來。父親每日都有飯後飲茶的習慣。自從這兩人來到府裏之後,父親卻是天天來書房和他們在一起。


    今日她一時興起,就借著這個機會,來聽聽他們都說些什麽。


    剛走到門外,就聽到葉月半說的話。


    “這個時代到底還是委屈女孩子的。從古至今,官員女子被送入宮中,大部分都難逃和親的宿命。”


    “何以見得?”江尚書發問。


    “聽聞皇帝的一些陳年舊事,又見皇帝犒勞將士,再結合外圍的局勢,以及婉樂公主已經快出閣的信息,不難分析出,皇帝這是在做借花獻佛的打算。”


    江尚書滿意的點點頭。


    江彤霞震驚的微張嘴。


    “那你們覺得,站在被和親女子的位置上,應當如何?”


    “我倒是覺得,這女子要是願意,那就高高興興的去,埋骨何須桑梓地。要是不願意,那就以死明誌,不為五鬥米折腰。”


    月半反駁道:“我不讚同,雖然我認為應當尊重女子,倡導百家爭鳴。但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還是應當珍惜。”


    “即是身臨絕境,退無可退,何不向前拚死一搏,說不定還能博出一點微茫希望。”


    門“忽”的一聲被推開,江彤霞走了進來,放下手中的茶水,直直的看著葉月半。


    “我很讚同你的說法。人的命就這一條,為何要這麽輕易的就放棄呢?”


    “我在一本書上就看到過,有一位公主博學多能,她為了兩國的和平,隻身入藏。她把自己國家的文化傳播到了藏地,她熱愛當地的同胞,深受百姓愛戴。她的豐功偉績名垂青史。”


    “所以說,和親也不完全代表著水深火熱,事在人為。”


    陸冬白先是瞪著眼睛看了看江彤霞,而後又低下頭,似乎因為自己的觀點感到羞愧。


    葉月半則是一直注視著她。在她身上,她似乎看到妹妹的身影。


    “彤霞,你怎麽突然過來了?”江尚書沒想到女兒會破門而入。


    “爹,我這就走,不該說的我一句都不會說。”


    其實江尚書平日也會和女兒談論一些朝堂上的事情,往往也是針砭時弊,信馬由韁。


    但是讓冬白和月半看到了,實在是有些突兀了。


    看著女兒離去,江尚書倒這茶水,打破寧靜的氣氛。


    “小女唐突了,咱們繼續。”


    葉月半此刻心裏,覺得對這個江姑娘,應當另眼相待了。


    走出門的江彤霞,卻對剛才葉月半的話,念念不忘。


    他想到了那日在馬場上他為她解圍,又想到父親對他的評價,今日又聽聞他說出此等有悖世俗的話來,月半的形象慢慢印在了她的心裏。


    要是能嫁給這樣的人,夫複何求?


    次日,這兩人正在讀書,突然戚明石登門求見。


    “我準備往吳興送些東西,你們要不要捎封家書?”


    “那敢情好,這一出門都已經快四個月了,是得報個平安了。”陸冬白感歎。


    “借一步說話。”葉月半示意戚明石。


    兩人來至府牆跟前。


    “你是不是去吳興找過月圓了?”


    “嗯。”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因為我愛她。我和她的事情父母已經同意了,而且我也和月圓約好,給彼此一年的時間。等她及笄,如果她不願意來京城,我會放棄這裏的一切去吳興的。”


    看他都這麽說了,月半還能再說些什麽。


    “那走之前來一趟,把我和冬白的東西捎迴去。”


    當楊航來取信件時,月半還將一包碎銀交給他。


    “好你個家夥,你這什麽時候賺到手的,難怪每天晚上你屋裏的燭火滅的那麽晚,原來你在摸黃魚啊!”冬白看到這包碎銀,大驚失色。


    “我又不像你,有個富可敵國的爹。”


    “賺外快可以,但是還是要注意身體,感覺你比來京消瘦了一些。”冬白很是關心。


    “放心吧,我心裏有數。”


    有些事情就是這麽邪性。


    第二天,太陽都升起來了,冬白還沒看到月半開門,他敲門急問。


    等了稍許,門開了,冬白隨即看到月半披著衣服又躺迴了床上。


    冬白趕忙上前摸了一下月半的額頭,簡直太燙了。冬白開始在屋裏團團轉。


    “你快別轉了,還不是你這個烏鴉嘴,我沒事。”


    “都快燒熟了,怎麽能沒事呢?不行,我得去給你找大夫。”冬白說完出了門。


    江彤霞剛讀了一會兒書,這會兒正在給院兒裏的花花草草澆點水,就看到陸冬白慌慌張張的從葉月半的房間裏出來。


    “你這是怎麽了,失魂落魄的?”


    “月半他發燒了,我需要給他找個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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