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帆躡手躡腳的推門進來,卻發現少主並沒有睡。


    “這大半年,你一個人在這裏辛苦了。功夫可有荒廢?”


    “那怎麽可能,每天傍晚都會練習的,要是荒廢了,還怎麽保護少主夫人呢?”楊帆故意調侃,“你和月圓姑娘和好了?”


    “嗯”,戚明石正在整理帶來的行李,那裏邊有一個長木盒,他從中取出一捆長長的東西,被布片包裹的很嚴實 。


    “這是什麽?”楊帆好奇的問。


    戚明石沒有迴答,慢慢的展開布片,一根含苞待放的梅樹枝,展現在楊帆麵前。


    他驚詫萬分,“少主,你這也太有心了,都能想都把這東西帶來,我都想化身為月圓姑娘了。”


    戚明石甩給他幾張紙,“自己拿去買。”起身在屋子裏尋找起來。


    楊帆忙抱住懷裏的幾張紙,掃了一眼就發現是銀票。“我走時拿的還沒有花完呢?這怎麽又給我。”


    “之前是你一個人花,從明天起有可能是好幾個人花。這屋裏有瓷瓶沒?”


    “這話怎麽說?”楊帆不解。


    “我這次就想帶月圓迴京,但是估計她不會走,這些錢以後你得分出一部分來照顧他們師徒。到底有沒有瓷瓶?”


    楊帆搖了搖頭,“你是要插這枝梅花嗎?那我現在去買。”


    楊帆走後,戚明石也無事可做,躺在床鋪上,期待著晚上的到來。


    月圓在下山時再一次看到楊帆,就感覺到早上他對自己說的話,全是謊話。


    他們兩個人的精神狀態完全不一樣,難倒楊帆一直就住在那茅屋裏。可是為什麽呢?答案不言而喻,一定是戚明石安排他來保護自己的。


    月圓繼續思索著,他還留下什麽東西了,那個木盒子她可全翻了個遍。最有可能的,還是一張紙條。


    一迴茅屋,月圓就進了自己的屋子,把那套《四時之書》全都打開,一本接一本的翻了個遍。


    直到最後一本翻完,才從書裏飄飄蕩蕩的落下一張紙條。


    “一年好景吾猶記,最是江邊競渡時。”


    月圓看著這張紙條,看著這俊美的筆跡,嘴角微微揚起,心裏如蜜糖一般,他到底喜歡我什麽呢?


    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就聽到師父在外麵提醒她該準備午飯了。


    她來到灶房,一邊忙碌一邊思考著那個最重要的問題,她要跟著他去京城嗎?答案毋庸置疑,她走不了。父母還好說服,可是師父,卻是一個十分倔強的人。


    就算三個人全被他說服了,可是他們去了難免會看戚家人的臉色,這是月圓不願的。她自己,也有些怕這種因門第高低所帶來的冷眼嘲諷。


    那他來山上呢?月圓即刻就否定了這個想法,如果他選擇這條路,那麽他麵對的阻礙真如萬丈高山。不僅有家裏的阻攔,還有可能有皇室的命令。


    最難的是他自己,心裏的那道坎。說易行難,他本就是大將軍的宿命,硬是因為自己而困於這閑散山間,他會鬱鬱不得誌。誰會一生隻為愛情而活呢?


    月圓心裏已經有了主意,不就異地相隔嗎?茶器她已經學有所成,等自己和師父學會做所有的藥丸,她就可以向他而行了。


    想到這裏,月圓覺得內心豁然開朗。


    兩情相悅,大抵可以抵禦世間的一切磨難。


    月明星稀,戚明石已經來到了山下。他把梅瓶先放在牆頭,兩隻手扶著女牆,一下子就躍了過去。


    他取下梅瓶,輕輕的放在山牆腳下。靜靜的直立在山牆邊,站著軍姿,等著女子。


    聽到一陣合門的聲音,他的身體才有了一絲動容。


    院裏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音,緊接著就看到了一個嬌美的身影。


    “你怎麽來的這麽早啊?師父還沒睡下呢?”


    “等不及了,月亮早就升起來了。”


    “那我去取小板凳。”


    “我去吧,剛才手扶過牆,順便去洗洗手。”


    戚明石躡手躡腳的去了又迴,兩個人坐在牆角下,開始竊竊私語。


    “這個送給你,江南無所有,聊贈一枝春。”戚明石從身後移出梅瓶,雙手抱著瓶底,放在月圓麵前,供她欣賞。


    月圓看著瓶裏的這支梅花,在這一色月光下影影綽綽,“這正應了那句‘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


    “半年不見,當刮目相看。我看你的詩詞水平長進了不少。”


    “沛姐姐那本書,我都已經背完了。”


    “我的娘子是天底下最厲害的!”戚明石放下那梅瓶,伸出手想去拉月圓的手。


    月圓眼疾手快的打了他指頭一下,“去去去,別跟我貧嘴。”


    “好好好,聽娘子的。”戚明石說完這話,表情變得認真起來,“月圓,你考慮好了嗎?”


    月圓點點頭。


    “和我去京城?”戚明石很激動,他就要得到他想要的答案了,不管哪一種,他都已經做好了準備。


    月圓搖搖頭。


    “我來山上陪你?”戚明石有那麽一絲失望,他既然對月圓說出了這種方案,他就一定會去做,可這種確實阻力比較大。


    月圓又搖搖頭。


    戚明石握住她的手,焦急的問,“那你到底是怎麽想的啊?我都快急死了。”


    “那就先‘死’一小會兒,我再把你救活。”月圓抿著嘴一笑,站起來離開了。


    在迴來時,戚明石看到她手裏多了一個盒子。


    月圓複坐在他的跟前,把手裏的盒子打開蓋子,放在自己的腿麵上。


    戚明石這才看明白,這是又要給自己護手呢,他硬是憋著沒敢笑出來。


    月圓拉著他的手,一邊塗抹一邊說道:“我想好了,我們就先像現在這樣,我繼續跟著師父學做藥,你迴京接著訓練將士。等我學成了,就跟你去京城。”


    “可我不想和你天各一方,晚上孤枕難眠,更不想讓你也這樣。”戚明石撅了撅嘴。


    “不會很長時間的,這期間我們也可以寫信,你不是也一直讓楊帆保護著我麽,讓他傳信最合適了。”


    “你不想我來這裏陪你嗎?”


    “想,但是不能。”在月圓不停的塗抹下,戚明石的手又滋潤,又溫熱。就和他聽到這幾個字時,心裏的感覺是一樣的。


    他們兩人都想到了兩種方法所要麵對的困難,月圓卻更多的為了自己考慮,甘願自己忍受孤獨和寂寞的相思之情。


    戚明石神情專注的看著月圓的臉龐。


    月光灑滿西牆,也落在月圓恬靜的臉龐上。那殷紅的雙唇,此時在月光下,更加的突出分明。戚明石再也忍不住了。


    他拿起那盒手膏放在牆角,拉著月圓的手起身,將她一把拉起,目光灼灼的看著月圓,將她緊緊攬入懷裏。


    他緩緩低下頭,貼住了那兩瓣柔軟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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