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時分,宋兆清和戚明石來到縣城裏麵最大的茂盛酒樓,此地正是他和手下約定好的地方。兩人一邊品嚐著當地的美食,一邊看著樓下川流不息的人群。


    楊帆楊航二人一起走了進來,向宋兆清抱拳示意後,一並坐在了方桌的最外麵。


    戚明石給他們遞了兩杯茶水,讓他們先解解渴,再依次迴稟。


    楊帆先喝完茶水,立即說道:“他們二人在縣城裏麵小有名氣,我們隨便找了幾個人一問,就問到了。那個陸冬白,是位員外的長子。那個葉月半,家裏情況比較差,父親在縣衙幫忙喂馬,母親在家裏開了一間小茶坊。”


    “不過有意思的是,葉月半一直都沒有住在自己家裏,而是住在陸員外家。”楊航接過話茬繼續說,“我聽一位年輕公子說,陸冬白、葉月半兩人總是形影不離,一起讀書,一起在外麵詩酒年華。我也問清楚了陸員外家怎麽走。”


    “這樣倒是方便了,我們吃完飯直接去陸員外家。快吃吧,你們兩個。”宋兆清的語氣略帶命令。


    飯畢,一行四人順路買了兩樣禮品,徑直來到了陸員外家的府邸正門處。


    戚明石走向前:“這位小哥,我們是貴府公子陸冬白的朋友,宋四哥和戚明石,前來拜訪,麻煩通傳一聲。”


    那小廝看著來人與少東家年紀相仿,儀表堂堂,氣宇軒昂,不敢怠慢,趕緊進去通報。


    不一會兒,就看到陸冬白和葉月半二人出門相迎。


    “宋四哥和明石遠道而來,有失遠迎,多多包涵,快請,快請。”冬白、月半二人揖首相迎。


    “冒昧打擾,還望見諒。”宋兆清迴禮,做了個邀請的姿勢。


    楊帆這時走上前,遞上攜帶的禮物。


    “一點心意,不成敬意,還望笑納。”宋四哥說道。


    “宋四哥您能來寒舍,深感榮幸,還讓您破費,實屬不該。”


    一行人來到正廳。


    “大家快請坐。”陸冬白隨即吩咐嬤嬤奉茶。


    眾人落座,清茶備好,陸冬白一邊禮讓,一邊問道:“宋四哥撥冗前來,不知所為何事?”


    “哦,今晨得知,貴縣欲舉辦春獵比賽,我和明石想見識一番,又苦於人生地不熟,冒昧前來,邀請兩位一同參加,幫襯我們一二,不知兩位可否有空?”


    “真是湊巧,我和冬白剛才正在談論此事,想到了四哥和明石,又想著你們閑雲野鶴,不知哪裏去尋。沒想到你們就來府上了。”月半笑容滿麵的答道。


    “哈哈哈哈”,四人不約而同的大笑起來。


    “真是不謀而合,那就這麽說定了,等日期定了,你們就來找我們,我們住在茂盛酒樓。”宋四哥說。


    “聽說府裏來了幾位青年才俊,老夫也想出來瞅瞅,湊湊熱鬧,希望別惹的你們厭煩才好。”陸員外和顏悅色的走了進來。


    “這位是家父。”陸冬白緊忙起身介紹。


    其他人也都站了起來,下揖行禮。“世伯安好,叨擾了。”宋兆清道。


    “快都坐下吧,不用如此客氣,就當在自己家裏才好。”陸員外輕拍雙手,示意大家坐下。


    “世伯真是和藹可親,平易近人。我等甚是羨慕月半兄弟,也想得到您的關愛和照拂。”宋兆清微笑著說。


    “哈哈哈哈,月半這小子,我甚是喜愛。想當初這小子幾句話,就讓我改弦更張,決定選他來我家,和犬子一起讀書學藝。”


    “我等晚輩甚是好奇,不知世伯可否透露一二?”宋兆清是真的想知曉這其中的故事。


    陸員外看了看月半,見他稍有赧顏,就笑嗬嗬的說道:“這也沒什麽不可與外人道。”


    陸員外便開始講述這段陳年往事。


    那一年,冬兒剛剛六歲,我們舉家搬遷到吳興縣城。在這之前,有一個孩子陪著冬兒一起讀書,但是到了這裏,隻剩下他一個人,又和新請的夫子不熟,他就每天惹事生非,調皮搗蛋,不好好讀書。


    我就琢磨著,給他重新找一個孩子伴讀。我初來此地,人生地不熟,又沒有親戚朋友幫忙引薦,就隻能選用招募的方式。


    為了能有更多的孩子前來,我設置了獎勵,隻要能來參加便給予些許銅錢。


    考試那天,來了大約三四十個孩子,整個院子坐的滿滿當當。


    我心想著,要找啟蒙過的孩子,這樣能和冬兒的學習進度相一致。我考了他們背誦《三字經》的部分片段,還讓默寫《千家詩》中的幾首。


    在孩子們默寫的期間,我轉悠著觀察他們。當看到其中一個孩子,正襟危坐,寫的字一板一眼,有模有樣。也記得他背誦的也不錯,我甚是滿意。


    我擔心有些父母,不願意自己的孩子,屈居於別人家裏,就又選了兩個孩子。讓他們出門去找父母進來,協商陪讀事宜。


    就在我準備讓其他孩子離開的時候,我看到小月半“唿”的一下站起來,大聲的說道:“我要是能讀書,一定比他們強。”


    我走到他跟前,看見他麵前的紙上,一個字也沒寫,笑著搖了搖頭。我想告訴他,他沒有啟蒙過,又怕他傷心。就反而問他:“你父母會同意你來我家陪讀嗎?”


    你們猜他是怎麽迴答的?


    他很肯定的說:“我會。”


    看到我一臉不解的樣子,他又說:“我會同意自己來您家伴讀。”


    我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我讓他出門去找父母,想看看他父母會怎麽說。


    當我看到葉父和葉母,他們說的話更讓我震驚。


    葉父對我說:“如果月半想來您家陪讀,我們會尊重孩子的想法。”葉母也看著我點點頭。不過她還是問道:“是隻有白天來您家讀書,還是居住在您家裏?”


    “都可以。”我迴答到,葉母臉上擔心的表情頓時煙消雲散。


    我怕小孩子心意難測,一會一個樣子,又選了兩個孩子。沒想到的是,不到半個月,那兩個孩子因故就不來了。一個月之後,小月半就常住我家了。


    說來也巧,雖然他未曾啟蒙,但是和冬兒在讀書學習上,可謂互幫互助,幾乎沒有看到他們兩人吵架打鬧的。直到現在,他們互為知己,真是讓我深感欣慰。


    在座的幾人聽完,都麵露驚訝之色。


    “哈哈哈哈,所以說,緣分,真是一件奇妙的事情。”陸員外說的是意味悠長。


    “這真可以成為一段奇談佳話。”宋兆清說。


    他看外麵天色微暗,時間已經不早了,便起身告辭。


    “世伯,今天來主要是邀請兩位兄弟參加春獵賽的,事已談妥,就不再打擾了。”


    “年輕人,就應該多出去闖蕩闖蕩,這是有其他事情要辦嗎?世伯還想留你們吃個晚飯呢?”


    宋兆清委婉的拒絕,四人起身揖禮,離開了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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