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悠悠到窗口繳了費,又在掛號的旁邊找了個大媽,讓她給自己當半天的護工。


    路過五樓婦產科的時候,聽到了許多嬰兒的啼哭聲,還有大人們的歡笑聲。


    與七樓的死氣沉沉截然不同,一邊是新生,一邊是消亡。


    她戴著口罩,坐在等候大廳,心髒疼的要撕裂般,看著裏麵出來的女孩神情萎靡,腿部顫抖虛浮,她心中升起了慌亂。


    “3號,孟悠悠,來了嗎?”


    她攥緊拳頭,慢騰騰的走了過去,那護工攙著她往前走,前台護士遞給她一張單子。


    “進去吧,右手邊就是。”


    孟悠悠接過,哆嗦著塞進包裏。


    當她進門看到手術台旁邊的桌子上擺了一排泛著金屬光澤的手術器械時,每一樣都那麽長,那麽鋒利。


    “孟悠悠,脫掉褲子躺上來,要全部脫掉。”


    難以言喻的羞辱湧上心頭,她緩緩的靠近手術台,那些冰冷的器械仿佛要刺進她的身體,將她的血肉攪碎。


    她害怕了,肚子裏的孩子仿佛也感到了生命威脅,他用盡力氣踢了孟悠悠一腳。


    孟悠悠低頭看向肚子,不忍的說道,“醫生,我………………”。


    另一頭,舒奚一覺醒來發現頭很痛,等發覺身邊還有一個人時,他驚訝的喊了起來。


    “你,你怎麽會在這裏?”


    他隻記得當時他們在ktv包廂喝酒,唱歌,不知道喝多了,還是怎麽迴事,就醉了。


    範詩妍站他床頭,穿上外套,害羞的笑,“昨晚的事,你不記得了?”


    舒奚腦子嗡嗡的,艱難的問出了一句,“我們怎麽,會,會在一個房間?”


    “昨晚唱歌的時候,你喝醉了就摟著我,說會一輩子愛我,還說要給我買跑車,給我舉辦隆重的婚禮。”


    他下意識的迴道,“不可能!”


    這些是他曾說給孟悠悠聽的,怎麽會跟一個剛認識的人說這種話。


    “舒奚,我們都,都睡一起了,你不能賴賬,傳出去我怎麽做人。”


    “我喝醉了,什麽都不知道,你心裏清楚我壓根沒碰你。”他都醉死了,而且衣服都好好的穿身上,怎麽可能碰了她。


    “可我們一整個晚上,都共處一室了啊!”


    舒奚明白了,她是故意灌醉自己的,想用這種方式嫁給他,也不知道他爸在其中出了多少力。


    他心裏閃過一股被算計的羞辱感,昨晚那點酒怎麽可能灌的醉他,他長年混跡於犬馬聲色之中,沒想到這次翻了跟鬥。


    “範小姐,你想要什麽賠償?”


    範詩妍有些生氣,“舒二公子,你把我當成什麽女人了,夜總會的小姐嗎?”


    “那你想要什麽?”


    範詩妍眼裏透出明晃晃的野心,“其實,我很早就認識你了,隻不過你沒注意到我。我們兩家實力相當,為何不攜手共進。”


    舒奚堅定的拒絕,“我不願意,我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嗬嗬,愛情在前途麵前算的了什麽,我以為,男人應該比女人更理性的。”


    “你選錯人了,我不是那種有野心的人。”


    範詩妍卻毫不在意他說什麽,離開時,輕飄飄的迴了句,“我等你來找我!”


    舒奚恨恨的一拳打在牆上,他從未想過會遭遇親人的背刺,一定是被父親知道他還在和妹妹來往,想要用這種方式逼他就範。


    勸他迴頭的方式有很多種,他卻選了種最惡心人的。


    他一路飆車迴家,進屋後,把門摔的震天響。


    “爸,是你做的是不是?”


    舒世昌安然的坐沙發上,語調平緩,清明的眼神中帶著一股銳利,“這就是你對父親的態度,越發的沒大沒小。”


    他雖年過五十,可體態從容,久居上位者氣勢磅礴,隻是一個眼神,便會讓人惴惴不安。


    “爸,你為什麽要這樣做?一點退路都不給我留。”


    “你還想走哪條路,走孟家的路?你要搞清楚,我是你老子,有權安排你的人生。”


    “這個家太讓人窒息了,大哥已經被你安排的明明白白,你現在還要來幹涉我的生活,我和大哥隻是你升官路上的棋子是不是?”


    “住口,難道你沒有享受到舒家帶來的便利嗎,沒有享受到被人羨慕的權利嗎?”


    “這些我都不要了,還給你,行了吧!”


    舒奚大聲吼了句,便出門了,在門口碰到買菜迴來的蘇女士沒有任何情緒波動,眼神也沒瞟一個,直接就走了。


    蘇女士嘴唇顫抖,她在屋外都聽到了,原來舒奚說的他爸不肯,是因為那個人是孟悠悠。


    她早該猜到了,兩人經常粘一起,舒奚也對她莫名的關心和愛護,兩人的感情早就超過了兄妹情誼。


    按感情來講,孟悠悠懂事乖巧,對自己很貼心,她希望孟悠悠是自己的家人,女兒。但按倫理來說,他們是表親關係,為社會所不容,違背了公序良俗,就算他們在一起,結婚證都打不了。


    蘇女士神情哀傷的凝視他,“老舒,這件事你們都知道是不是,為什麽不和我說?”


    “告訴你也是徒添麻煩。”


    “你是怕我會阻止你吧?你知道他們沒有血緣關係的,悠悠不好嗎?為什麽非要逼他娶個陌生女人。”


    舒世昌反問,“他們各自成家不好嗎,還能多得兩家的助力,要是他們真在一起了,隻會被世人所不容。”


    “說來說去,你還是貪圖手中的權利,家裏有個長子肩負重任,繼承家業,小兒子怎麽就不能追逐自己的幸福呢!何況那又不是外人,你看著她成長的,悠悠再懂事不過了。”


    舒世昌嗬斥道:“你是想毀了舒家嗎,我在這個位置戰戰兢兢,如履薄冰,多少人眼巴巴的盼著取代我,要將我拉下馬。這個時候要是傳了出去,我這張老臉還要不要了,這個位置我還坐的穩嗎?”


    在儒家文化中,人不是為自己而活的,而是為父母為家人為社會而活的,甚至可以說,人是為自己的社會評價而活的。


    他做不到眼睜睜的看著小兒子沉溺在不被世俗接受的亂倫之中,就如同他不能接受外界對他有一點不好的負麵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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