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山寺裏靜悄悄,但遼遠住持所在的房間並不難找。


    李蓮花與高聞歌二人找到遼遠住持時,他正背對著門坐著手裏攥著一串佛珠,腳邊的托盤裏放著染了血的帕子以及一些傷藥。


    聽到有人進入房間,這位遼遠主持並未起身,也沒有開口。倒是李蓮花觀察過後誇他好定力, 中了爆骨珠還如此冷靜。


    這話才讓高聞歌明白,這位遼遠主持就是另外一個黑衣人。


    依舊轉著手裏的佛珠,遼遠並未開口。也不知是因為傷口太疼了,還是別的原因。


    見他不說話,李蓮花便自顧自的繼續說下去,“也對,我不應該叫你大師……是應該叫你牛頭還是馬麵?”


    遼遠停下了轉手裏的佛珠,高聞歌的手放在了劍柄上緊盯著他,隻要他有任何不利於李蓮花的行為,她的劍必將立即出鞘削上遼遠的腦袋。


    “你不是見過了牛頭馬麵嗎?他們已經死在了礦洞中。”遼遠很快就冷靜下來,不著痕跡地對李蓮花說。


    一路走過來,走的比較急,李蓮花有些累,他幹脆在屋子中間的木桌邊坐下。但高聞歌在警惕遼遠,她隻是挪到了李蓮花旁邊,並未坐下。


    “確實,在礦洞中剛看到那兩具屍體時,我一開始也懷疑那是牛頭馬麵。不過有人提醒了我,那兩具屍骨中無腿的一具盆骨明顯寬於另外一具,那是一位女子的的屍骨……”一邊說著李蓮花一邊將桌上扣著的茶杯翻來倒上茶水,“所以洞裏死的並不是牛頭馬麵,而是連泉與他的夫人。我說的沒錯吧?”


    李蓮花端起茶杯飲一口。


    對此,遼遠隻是瞟了他一眼沒說話。


    李蓮花指出牛頭馬麵二人殺掉了連泉與他的夫人,奪走他的秘籍,但又害怕仇家追殺,便將那兩具屍體偽裝成現在這樣。


    對李蓮花的這番話,遼遠並不認同,他反駁說他們殺掉連泉與他的夫人並非為了奪走秘籍,而是自保。然後他轉過身子對著李蓮花和高聞歌,向他們展示了自己衣裳下掩蓋的假肢。


    接著遼遠便向兩人講了他與薛郎中二人——不,應該叫李梟、李雄,與連泉在這小遠城的過往。


    當年連泉在他們兄弟二人的幫助下逃離圍剿,來到小遠城,還在小遠城娶了一位妻子。而連泉因妻子的話,對他們兄弟二人產生懷疑,假借傳功之名用翡翠綠代替祖母綠給他們二人練功。


    連泉想要他們死在礦洞,但弟弟李雄逆轉功法,將所有的毒都匯在自己身上保下哥哥,後來又想辦法將二人分離。


    為了救下弟弟李雄,哥哥李梟四處尋找解毒之法,直到在寒水寺得到一本玉女橋心法。他將原本的主持殺掉,奪走心法。


    後來就簡單了,李梟借主持身份留在小遠城,找到一個時機將連泉騙到礦洞殺掉,再把他的妻子與他本人偽裝成他二人的屍骨。


    就算弟弟李雄已經被抓,李梟卻一點也不擔心,還說自己得到了一個絕處逢生的機會。


    高聞歌覺得李梟有點好笑,“都這樣了你還絕處逢生呢?未免有點太自信了吧。”


    李梟卻道:“有四顧門門主和未名山莊的少主在,我當然可以。”


    見他們二人不說話,李梟又道:“那日李門主追我時用了婆娑步,既然用婆娑步的人是李相夷,那跟著李相夷的女子的身份不就顯而易見了?你們瞞不住我的。”


    竟然被人認出來了。高聞歌心一沉,瞥了眼李蓮花。


    李蓮花卻不慌張,他看著李梟道:“若是李相夷,你覺得你還逃得了?”


    “李門主,你與高少主大老遠的跑到這個小遠城來,你們的目的和金鴛盟一樣是羅摩天冰。”李梟一點也不擔心,甚至還笑了兩聲,“隻要答應我一個條件,羅摩天冰,我雙手奉上。”


    “李梟,你可能不知道百川院已經在你弟弟那裏拿到了羅摩天冰。”高聞歌道。


    李梟迴問她怎麽知道那枚羅摩天冰是真是假?他們兄弟二人沒有靠山,羅摩天冰乃是保命的東西。自然要存在最安全的地方、留到最後。


    高聞歌和李蓮花隻要答應他的條件,羅摩天冰自然是他們的。若不答應,那羅摩天冰他就交給金鴛盟了。


    “雖然金鴛盟的人沒有你們二人信守承諾,可保我們兄弟一命還是可以。”


    “說吧,你要我們做什麽?”


    李梟的要求簡單又不簡單,他要李蓮花與高聞歌跟二人將李雄從百川院手下救出來,並且為他解毒。李梟說他知道“揚州慢”乃天下至陽之善的內力,整個江湖隻有李相夷能救李雄的命。


    “李梟,你的想法太過於理想化。”高聞歌看著李梟說,“這個要求,做不到。”


    “如今我已不是百川院的人,百川院的破刃榜還在通緝我。”李蓮花也故作為難地苦笑著說,“你弟弟我真救不了。”


    可李梟卻不管這些,他隻留出兩日時間給他們,兩日後,若李雄仍未被救出,那李梟便會聯係金鴛盟,天冰自然也會交給他。


    “我知道你們二人與百川院的刑探方多病交情頗深。或許你們可以從他那裏想辦法。”


    暗暗歎口氣,李蓮花知道他們恐怕又要讓方多病生氣了。隨即李蓮花便要求驗證李梟手裏那枚天冰的真假,若是真的才會考慮救李雄的事。


    李梟拿出天冰給他們二人看了一眼,李蓮花確認真假後才應了他的要求。


    ‖


    離開寒水寺後高聞歌忍不住開口問李蓮花:“你剛才為什麽要答應他?他隻有一個人,那是絕對無法扛住我們兩個攻擊的——”


    “聞歌,不是你叫我不要動用內力嗎?”李蓮花打斷她。


    “唉,你呀!”高聞歌恨鐵不成鋼地跺跺腳,“是我說的讓你盡量不要用內力,可是……你就是因為他說的相信你是個守諾的人才做這個決定的對不對?”


    高聞歌可太了解李蓮花了,他就是那麽個性子,就算過去十年也是如此。


    李蓮花牽起高聞歌的手往城裏走,“好了,你也別操心了,我們去白水園看看情況吧。”


    “哎,我跟你講,方多病可能會更生氣哦。”高聞歌提醒李蓮花,“那小子可是全心全意的信任你。”


    之前在李雄的密室裏他們兩個配合得天衣無縫,倒真像是一對師徒,高聞歌覺得他們兩很合得來。


    這也沒有辦法,李蓮花當然知道會得罪方多病,但現在最好的辦法隻有這個。


    “到時候再說吧。”李蓮花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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