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山居裏雜草叢生,一看便知這裏已被荒廢許久了。一進門就能看見院子中間的枯木,上麵掛著許多祈福條,有些都已經黑了,看得出來年頭很久了。


    帶著李蓮花他們找到半山居的是芷榆,若不是有人提起,芷榆都不知道元寶山莊裏還有這樣一個地方。


    走近後才看到枯木周圍立著幾個牌位,最中間正對大門的牌位上寫著“故顯祖考金公半山之神位”,這應該就是金家後人給金半山立的牌位了。


    南胤人以草木為尊,先祖牌位放在這裏也很正常。


    李蓮花發現枯木的樹身上刻著什麽圖案,方多病看了後說是南胤邪神燧弇。


    燧弇左手持無心槐,右手握修羅草,頭頂著一個奇怪的盒子。在他的圖像旁邊還用南胤文寫著四句話:燃汝之軀,驅汝之魂,祭我燧弇,業火焚天。


    這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麽好東西。


    李蓮花推測所謂的業火焚天應該指的是南胤三大邪術之首的業火痋,也就是燧弇頭上那個盒子裏裝的,必然是業火痋。而業火痋也是南胤先祖集結人馬滅掉西南七邦創立南胤的依仗。


    根據李蓮花和蘇小慵的解釋,方多病懷疑這個畫像上的盒子是羅摩鼎,羅摩鼎需要四枚羅摩天冰才能開啟,而之前他們在金滿堂屋子裏看到的冰片就是一種鑰匙,極有可能就是用來開啟羅摩鼎的羅摩天冰!


    “看來我們必須要想辦法找到剩下三個南胤富商的後人了,一旦讓那些人湊齊羅摩天冰打開羅摩鼎,後果不堪設想。”高聞歌看著畫像說。


    “如果真是如此,那就得通知百川院才行。”


    “不可。”李蓮花阻止道。


    方多病不理解為什麽不通知百川院,李蓮花提醒他,這百川院內可能有鬼,如果通知百川院勢必會打草驚蛇,他們要找剩下三人隻能靠自己。


    可他們隻有一個名字,如何尋找剩下幾人?


    還是李蓮花腦子轉得快,他問芷榆金滿堂平日裏有沒有什麽來往密切的朋友。


    芷榆說他沒什麽往來密切的朋友,但每年秋天都會出去幾天吃宴席。


    她這麽一說,方多病和高聞歌同時想起一個人,“玉骨秀客”玉樓春。玉樓春在每年楓葉變紅之時會邀請幾位他認為的江湖奇人去參加酒席,這個酒席的就被稱為“漫山紅”


    芷榆也道金滿堂收到的請柬上就寫的是漫山紅。這就對上了。而玉樓春與金滿堂也有非常相似的一點,富甲一方卻足不出戶。


    “玉樓春的嫌疑很大。”高聞歌說,“他的漫山紅酒宴我也知道,宴會上玉樓春會拿出珍藏多年的美酒供客人品嚐,聽說那味道和柔腸玉釀酒有的一拚,可惜每個去過的人都對那裏的經曆閉口不提,至今沒人知道玉樓春究竟住在何處,所以到現在我對玉樓春和漫山紅的了解也隻有這一點。”


    “搞得這麽神秘?”李蓮花說,“更應該去見見了。”


    “不,這玉樓春不是想見就能見的。聞景不也說了嗎,沒人知道他到底住在哪兒,能見到玉樓春的都是被邀請的客人,而要得到他的邀請還得成為這一年裏江湖上的奇人。”方多病解釋。


    他說的話確實是真的,高聞歌在山莊也接待過一個曾經去過漫山紅的人,那人說隻知道辦酒宴的地方在山上,可具體是哪座山就不知道了,但那人收到邀請就是因為他在這一年裏在江湖上風頭很大很出名,出名的方式也很奇怪。


    高聞歌問過他在玉樓春那到底有何經曆,對方卻隻道那地方女子不太方便前往。高聞歌便知那漫山紅恐怕與景無關,與人有關。


    ——這可不能讓相夷知道了,不然我可能去不了。


    高聞歌把這個推測藏在心底。


    “我們這幾個人當中呢,最奇怪的不就是這個阿飛嗎?”李蓮花把每個人都看了一遍才把視線落在笛飛聲身上,“要不然讓他去街頭賣藝?”


    “他?”看了看笛飛聲,高聞歌搖頭道,“算了算了,讓他去賣藝,還不如我掛上身份牌出去行醫呢。”


    “不必這麽麻煩,把他們都殺了便是。”笛飛聲哼了一聲迴答。


    這話把芷榆和蘇小慵都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方多病臉上調侃的笑容也消失了。


    ——就算失憶了骨子裏還是個好殺的人,果然是本性難移……


    高聞歌歎氣。


    見芷榆和蘇小慵那樣子,李蓮花又出言安慰他們說阿飛腦子不好使,喜歡胡說八道不要在意。


    ‖


    ——怎麽會有這種流言蜚語?這究竟是從哪裏傳出來的?倘若相夷知道了……


    高聞歌拿著山莊的來信,看著上麵的信息心底一沉,她原以為是有人查到什麽南胤的消息,沒想到竟然是林文秀傳信來說江湖上最近流言四起,說十年前單孤刀是被李相夷逼死的。


    這根本就是誹謗。


    高聞歌比誰都清楚李相夷有多愛戴單孤刀,他們從小一起長大,一起在漆木山手下學習,李相夷敬重單孤刀,又怎麽可能會逼死他?佛彼白石這幾人到底在幹什麽,怎麽讓這種胡說之言在江湖上亂傳?


    還有肖紫衿,如今他身為四顧門門主,又知道李相夷還活著,為什麽不出來解釋?


    不對,肖紫衿不解釋才是他的性格。這個人一直對李相夷就存在不滿,之前在衣冠塚麵前徹底暴露了他的醜態。肖紫衿根本不希望李相夷還活著,說不定這些流言蜚語就是他指使人傳出來的。


    信在高聞歌手裏被抓成一團,她的臉色相當難看。


    難怪之前心裏總覺得不安,原來如此。高聞歌終於明白了自己突然的不安從何而來。


    ——無論是誰幹,隻要被我查出來……“姬越”和“雀悲”也該活動活動了。


    “信上寫什麽了臉上這麽難看?”


    李蓮花的聲音忽然在高聞歌背後響起,她趕緊將信折起來免得被李蓮花看到。


    “沒……沒什麽!我就是在想一點事……嘿嘿。”高聞歌傻笑兩聲試圖把這個話題引開,“對了,方小寶說要迴去拿點東西,好引起玉樓春的注意……你覺得他是拿什麽去了?”


    感覺高聞歌有事瞞著自己,但李蓮花不是個喜歡刨根問底的人,便也順著她的話題說:“以他的性子,或許是什麽收藏之物。”


    “我在想他要怎麽把東西帶出來,方小寶不是一直怕被家裏人抓迴去嗎?怎麽這次膽子還變得這麽大,敢自己迴去,還敢從家裏帶東西出來了?”


    “你有沒有想過,何堂主手裏不止一處宅院,或許方小寶的東西並沒有放在天機堂山莊裏,而是附近的別院呢?”李蓮花提示道。


    高聞歌恍然大悟,何曉惠素來愛買房子做投資,手底下的宅院不知有多少,方多病作為她唯一的孩子,她肯定會將一些宅院登記在他名下。


    所以方多病拿東西也不一定非要迴天機堂,自然就不會被何曉惠抓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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