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紅燭臉色稍微好看了些,但語氣依舊生硬,她說不想結怨所以會準備車馬送他們幾個迴家。


    方多病反應很快,告訴玉紅燭他不打算離開,並且說出了自己的理由。


    隻是方多病拿出百川院令牌遮住石水兩字的動作,讓高聞歌在心底悶笑。


    ——這小子還知道要遮住名字呀,樂死我了。


    玉紅燭哪是隨便兩句話就能改變自己主意的人?她警告方多病不要得寸進尺,但方多病聰慧,見自己一個人的話改變不了玉紅燭,便將話題轉到一旁的宗政明珠身上。方多病知道這人是朝廷的人,有他幫腔玉紅燭說不定能改變心意。


    在方多病的據理力爭下,玉紅燭終於鬆口給了他一天的時間,要方多病在這一天之內查出玉秋霜的死亡真相,找到兇手。


    ‖


    得到了一天的查案時間,李蓮花幾人從殿內出來在玉城裏邊走邊說話。


    “方多病,你又幫我一次。”高聞歌拍著衣服上的灰塵對方多病說。


    哼了一聲,方多病迴道:“別高興得太早,小綿山的兇手不是你們兩個,但這藥魔卻未必和你們沒有關係。”


    “方少俠果然聰明,既然我們沒有嫌疑了,那就先告辭了。”


    說完李蓮花和高聞歌就準備離開,卻不想被方多病攔住,他不僅用江湖追殺令威脅他們,還從衣兜裏掏出了狐狸精的項圈。


    “方多病,狐狸精的項圈怎麽會在你手裏?”高聞歌瞪大了眼睛看著方多病手裏的東西。


    “唉,這小狗確實忠心啊,從小棉客棧一路追到了玉城來,隻可惜被我先看到了。”


    高聞歌忽然明白為什麽從大殿裏出來不久方多病突然消失了一小會兒,原來是看見狐狸精了,她伸手去搶但沒搶到,“你這小子,把東西還給我!還有,你把狐狸精藏哪兒去了?”


    得意洋洋的方多病用狐狸精來要挾兩人幫他查案,更是直接給李蓮花安排了一個仵作的身份,要他幫忙驗屍,理由是他老奸巨猾,肯定能看出什麽來。


    李蓮花與方多病爭論幾句後還是同意了。


    ‖


    玉秋霜的屍體被玉紅燭安置在了冰室,李蓮花三人隨著護衛到達冰室後,高聞歌首先聞到的是刺鼻的腐臭味,她皺著眉頭捂住鼻子,但眼淚還是流出來了。


    “還沒見到屍體就哭了?有這麽膽小嗎?”方多病嘲笑高聞歌道。


    高聞歌擦著眼淚說:“你懂什麽,我體質特殊,情緒激動和受到刺激都會流眼淚。”


    “你就編吧,我可從沒聽到過有這樣的體質。”


    李蓮花插嘴:“她說的是真的,不僅如此,她的痛感也比尋常人發達,所以經常一磕碰就開始哭。旁人看了還以為她嬌氣。”


    還想說什麽的方多病立即笑不出來了,他已經看到了玉秋霜的屍體,自然也聞到了那股腐臭味,頓時眉頭就皺成一團。


    “我,我還是在樓梯那等你們吧。”高聞歌的眼淚一直不停,她實在受不了就這樣對李蓮花說。


    李蓮花表示知道了,高聞歌就立刻轉身離開冰室,驗屍這種事還是讓他們去做吧。


    早知道今天有這麽一出,她出門前就該把藥吃了。


    坐在階梯上等李蓮花和方多病驗屍期間,高聞歌不由自主地想起小時候的事,她這易流淚的體質就是她最開始被爹娘送到雲隱山芩婆那裏去的原因,高正義被稱為“迴春聖手”卻對自己女兒這個體質沒有辦法,隻能請芩婆幫幫忙。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高正義和林文秀兩人想要過一段隻有他們二人的日子。


    小時候的高聞歌不用像李相夷和單孤刀一樣刻苦練功,她也不是漆木山的徒弟,但因為在漆木山和芩婆那長住,也學了些基本功,所以也會叫單孤刀和李蓮花一聲師兄。


    那時候在雲隱山的日子高聞歌現在迴想起來仍覺得很快樂,她也很尊敬漆木山和芩婆兩人。單孤刀和李相夷一個死掉一個下落不明後,高聞歌會每年迴雲隱山看望芩婆,給漆木山上香。


    直到高聞歌找到李蓮花並確定他就是李相夷為止。


    “好了,迴去找玉夫人吧。”


    驗屍完的李蓮花和方多病從冰室裏走出來,高聞歌還沉浸在迴憶裏完全沒察覺。


    “迴神了。”李蓮花用手在高聞歌麵前晃著說,“想什麽呢,這麽認真?”


    高聞歌迴過神來,對李蓮花笑了笑道:“沒什麽,在想小時候的事……你們檢查完了?發現問題了嗎?”


    “問題可多了,一時半會兒也說不清,先迴去找玉夫人吧。”李蓮花把高聞歌從地上拉起來,“路上我跟你說。”


    ‖


    聽完方多病和李蓮花的驗屍結果,玉紅燭幾人對這件事的疑惑更重了,而李蓮花拿出從玉秋霜體內取出的長針後,他看到玉紅燭三人的臉色都有變化。


    不知道原本收在兵器庫裏十年的遊絲奪魄針為何會出現在玉秋霜體內,玉紅燭讓手下人送來了兵器庫的借錄冊。卻不想這遊絲奪魄針連機擴和二十枚金針半年前就被玉秋霜借走,聽到這個答案的玉紅燭咬定是雲嬌讓玉秋霜去借的,因為玉秋霜從不靠近兵器庫。


    玉紅燭還說雲嬌說與玉秋霜姐妹情深所以一直賴在玉城不走,可她知道,雲嬌根本不是玉秋霜才不肯離開,她是另有所圖。


    說著說著玉紅燭就氣上頭來,直接衝去找雲嬌,說要讓她給玉秋霜陪葬。


    擔心會出事的眾人趕緊追了上去。


    那雲嬌自打從小棉客棧迴來後就癡傻了,玉紅燭掐著她的臉威脅她都沒見有反應。當下方多病就將李蓮花推出來,告訴玉紅燭李蓮花能醫好,李蓮花本不想摻和,可方多病和玉紅燭一唱一和,逼得他隻能答應試試看。


    李蓮花隻用一根銀針便試出了結果,隻是宗政明珠擔心過急,讓李蓮花覺察到他與雲嬌之間有問題。可玉城的人都在這,沒有證據可不能信口開河,於是他便表明醫治雲嬌可以,但他需要找幾味藥材。


    玉紅燭板著臉要李蓮花趕緊治,安排完就和玉穆藍、宗政明珠離開了雲嬌的房間。


    待幾人離開後李蓮花才叫出躲在門廊後的丫鬟詢問雲嬌的事,這一詢問他們才發覺這雲嬌為何被玉紅燭討厭,卻又和玉秋霜關係很好。


    “這雲嬌可真夠奇怪的,明知宗政明珠是玉秋霜的未婚夫,卻喜歡上他還送情詩?這事若是被人捅出去,她的爹娘怕是會覺得麵上無光吧。”


    從雲嬌房裏出來,三人並肩走在玉城裏討論著,李蓮花突然瞧見路邊種著桂花樹,便攔住一個丫鬟問這是何地。


    “這裏是夫人的寢宅。”丫鬟老老實實的迴答。


    高聞歌也看到桂花樹了,按理說玉城位於偏冷的北方,桂花在這裏難以存活,所以也就很少見。可這玉紅燭寢宅前的桂花樹生長極好,花香四溢,足以知曉它們是被人精心照顧養護的。


    丫鬟也是這麽說的,因為玉紅燭喜歡桂花,所以才種有桂花樹,而玉城裏隻有她的寢宅前才有。


    那麽,玉秋霜腳底的桂花是在這裏沾上的?


    帶著李蓮花采來的赤霞草,他們去找了玉紅燭。到了玉紅燭那李蓮花又改口說這些藥材熬製好以後要加上他特質的另一味藥材才能起效,明日便能出結果。


    ‖


    李蓮花他們三個又在入夜前趕迴了小棉客棧,因為這裏還遺留著很多疑點。不過在離開玉城前,李蓮花讓方多病去雲嬌的房間設置了一套機關。


    在看到李蓮花采赤霞草的時候高聞歌便明白了小棉客棧突然出現的血腳印是怎麽迴事了,所以到達客棧後她在李蓮花的指揮下去廚房拿來了赤霞草製成的明膠,給方多病變了一出戲法。


    再後麵的鬼影、雲嬌如何成功假扮成玉秋霜以及“玉秋霜”與雲嬌的對話如何實現的便簡單多了。


    客棧的窗戶是雙層,中間封著流螢,客人們看見的鬼影就是流螢在窗戶裏爬動行程的。而雲嬌假扮沒被發現則是因為客棧的水裏摻雜了生麻子,這東西能讓人眩暈看不清東西。最後的對話,不過是雲嬌用皮影實現的。


    李蓮花拆穿了所有的把戲,解釋了小綿客棧的所有疑點。這也算給了方多病一個交代,


    “時候差不多,我們該迴玉城了,那個兇手一定會趁夜深人靜時去殺雲嬌。”高聞歌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對李蓮花說。


    “嗯,有方少俠的機關在,那人是逃不掉的。”


    隨即,他們三人離開客棧,快馬加鞭趕迴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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