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了過去,握住了薑筱的雙手,捧在手裏,看著她,「傻女兒,你怎麽會這麽想?我記得你媽媽是一個很柔弱的姑娘,你要相信,咳咳,不管怎麽樣,至少她不是強迫了我。」


    這種事,他雖然也沒有什麽經驗,但是,他們江家是有成年教習的,大致的知識,他能懂。


    以他想起來的那個少女,引誘自己有可能,強迫自己不可能。


    至於他為什麽會被引誘,他想不起來。


    他是想不起來,陳珠當時卻是說得明白。


    當時的他是沒有什麽神智的,但是畢竟有男人的本能,在她的有意引誘之下,兩人成了事。


    薑筱抿了抿唇,也覺得說這些未免有些尷尬。


    不過,她卻沒有想到,阿六竟然並沒有她一直以為預計的那種痛苦和憤怒和恥辱感。


    「小小,這種事,不能讓身為女子的一方來完全背負責任,你明白嗎?」阿六嘆了口氣,說道:「而且,我是真的非常感激她,讓我有了你這麽一個女兒,不管當年是什麽樣的情況,你的存在,足以抵銷掉一切了,我不會恨,不會痛苦,更不會覺得恥辱,隻能說一聲,造化弄人。」


    他怎麽可能讓女兒覺得她的出生她的存在是一個汙點?


    便是心裏有多少苦澀,他都必須自己咽下去。


    「爸爸!」


    薑筱撲進了他懷裏,眼睛忍不住紅了。


    也許她前世真的什麽都沒有,也許她這一世被那樣的生母刺激到想殺人,可是,有這麽一位父親,真的能夠抵銷掉這一切!


    即便是這一世也依然有那麽多風雨磨難,能夠有這樣的父親,她也覺得重來是值得的!


    再有什麽艱難困苦,都不是事!


    阿六輕輕拍了拍她的背,輕聲問道:「你現在要不要聽聽我的秘密?」


    薑筱站直了,看著他。


    阿六拉著她坐下,望了那桌上的畫一眼,聲音有些飄忽。


    「如果我告訴你,我總能夢見一些即將會發生過的事情,夢見一些即將會遇到的人,你會不會相信?」


    阿六的話讓薑筱大吃一驚。


    「爸爸?」


    「你聽我說。」阿六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說道:「在我十四歲之前,我從來不曾做夢,每天晚上都是一覺無夢到天明,所以,做第一個夢醒來時,我覺得十分驚奇。」


    薑筱想問他,這些都已經想起來了嗎?


    但是又不想打斷他。


    第1806章 不寒而慄


    阿六接下去說道:「而且,第一個夢,我也記得很清楚。當時,我夢到了一個穿唐裝的中年人,夢見他在家裏的涼亭中與爺爺喝茶,爺爺問他,寶參啊,你陳家的方子裏,有沒有能讓我老得慢一些的方子?」


    聽到這裏,薑筱錯愕。


    這不是阿六前幾天見到陳寶參時說的話嗎?


    難道,那是他夢裏的?


    阿六看著她一笑,「是不是覺得有點耳熟?前幾天陳大夫來咱們家裏的時候,我就想起了這句話,沒有想到,那其實是我第一個夢裏聽到的。」


    「因為是第一個夢,所以印象深刻?」薑筱問道。


    「不單單如此,」阿六道:「我本來隻是覺得做了夢,還做了這樣的夢有些訝異,但也沒有怎麽放在心上,因為在那之前我從來沒有見過陳大夫。可是,半個月後,我出去巡鋪迴來,經過涼亭那邊,卻當真聽到了夢裏一樣的話,我在樹後望去,看到了陳大夫,當真是我夢裏的那個樣子。」


    薑筱怔怔地看著他。


    阿六道:「當時我便很是吃驚,下意識避著陳大夫,爺爺命人來喚我去讓陳大夫把脈查查身體時,我都找藉口推辭了。」


    所以,這也是阿六認得陳寶參,陳寶參卻不認得他的原因嗎?


    原來如此。


    薑筱忍不住說道:「有時候,會有這樣的巧合的,也許也能夠稱為記憶跳躍……」她還想說下去,說可能有科學家會研究這些,比如說,某些時候,我們正在做什麽,突然腦子裏一閃,仿佛覺得以前早就已經歷過當前正在做的事情了,而且還是一模一樣的。


    也許,阿六是在見到江老太爺與陳寶參喝茶聊天的那一幕時,突然有點記憶跳躍,覺得自己曾經夢見過這一幕。


    但是,話沒有說完,她又覺得,這個年代說這樣的研究,阿六會不會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然後下一秒,她腦子裏也不知道怎麽迴事,更是突然想到了關於這樣的研究。


    她會想到說科學家可能會做這樣的研究,那麽,科學家是怎麽做研究的?


    會不會也有民間的組織,民間的研究所,在做這樣的研究?


    想要研究一下人類的大腦……


    想到了這裏,她突然就想到了那些要抓她的人,想到了江家那個老人,想到了自己慘死的原因,竟然突然間不寒而慄。


    阿六並沒有注意到她微變的臉色。


    他搖了搖頭,道:「不是巧合,我當時記得很清楚。而且,後來我又陸續做了幾個夢,其中有一個夢,甚至還替江家挽迴了一項損失。」


    啊?


    薑筱握住了拳頭,心不由得繃了起來。


    「那一天我發燒了,那是我的第三個夢。我夢見四月十三號那天,下起了傾盆大雨,一道驚雷擊中了城西一棵老樹,老樹起了火,燒倒了,倒在了旁邊的幾間廂房上,火勢加大,把那片屋子全燒了。而那屋子裏存放著江家絲坊的一批絲綢,是要交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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