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胖猴的肩胛骨並未被我敲碎,隻是傷到了筋,休養幾天就沒事了。


    我和胖猴從醫院迴到酒店後,我想了半天,我還是得去找那位青年問個清楚,這事情不會這麽巧。


    由於知道上午滕王大街沒人,所以我倆吃完午飯才過去,當我們走到孟德軒時,我正好透過門店的玻璃窗看到青年正在那泡茶。


    於是我和胖猴走進店鋪,直接坐到茶桌對麵,青年斜著眼打量著我和胖猴,沒有做聲。


    我從錢包中拿出那張名片,擱到他麵前,然後冷冷地說道:“我想和你打聽下這個門店的位置,還有這個曹家。”


    青年把名片舉起來看了看,然後把名片還給我,給我和胖猴各自麵前放一個茶杯,斟了一杯茶。


    我現在無心品茶,我隻想知道答案,而且我確信青年知道答案,因為我剛才在進店門的時候想明白了一件事。


    孟德軒,孟德,也就是曹操的字,曹孟德。


    青年還是不說話,隻是伸手示意我們喝茶,我端起杯子一口就喝光了,說實話有點燙,差點就當場吐了出來,但為了保持我氣勢上的壓迫感,還是忍著咽了。


    青年又為我續了一杯,倒茶時,茶壺在我的茶杯上方點了三下。我默默地看著他手上的動作,不解其意。


    “這個世界,白天和晚上是不同的,白天是一種活法,晚上又是一種活法。”青年老氣橫秋地說道。


    我端起杯子,這次不敢一口悶了,放到嘴邊慢慢地品著,茶香四溢,迴甘生津。


    我喝完那杯茶,把杯子輕輕地放到桌上,起身對著青年說了聲謝謝,然後起身喊了聲胖猴就往外走。


    胖猴一臉不解地跟著我身邊,一邊揉著肩膀一邊說道:“你不是要打聽你師父的下落嗎?咋喝兩杯茶就走了?”


    我微微一笑說道:“我們晚上再來。”


    “晚上再來?”


    “是的,我想晚上我會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到了晚上十二點半,我和胖猴又來到孟德軒的門口,我抬頭看了下門柱,上麵掛了一個門牌號234號。


    “為啥我們要這個點來,白天說清楚不好嗎?這個點在酒店睡覺多好。”胖猴打著哈欠對我說。


    “因為是人家要我們這個點來的。”我淡淡地迴答他。


    “我咋沒聽見你跟他約時間?”


    “你看過西遊記嗎?孫悟空被菩提祖師敲了三下頭,孫悟空就半夜去找菩提老祖,最後學得了神通。”


    說完我不理會還在撓頭抓耳的胖猴,徑直走進了店鋪。


    青年還依舊坐在那張整張麵板的紅木茶桌前,不過不是在喝茶,而是用著一個放大鏡看著手中的一件物件,我不懂古玩,就直接坐下,等著他看完。


    青年手中拿著的是一個類似煙灰缸一樣的東西,上麵有一個鹿頭,不過材質明顯是青銅器,而且年頭絕對不短,上麵的綠色氧化物和包漿都似乎在傳遞著歲月的痕跡。


    “這個呢,叫席鎮,古代人講究席地而坐,為了避免風把草席吹起,就在四個角上放上重物壓住,這個來自於一個西漢的一個貴族的大墓裏,才出土不久。”青年邊說,邊朝我神秘一笑,然後把那個煙灰缸一樣席鎮放在一旁,脫下白色手套,開始泡茶。


    我現在大概理解了白天他說的白天和晚上不同的世界,不同的生活是什麽意思了,而且我也猜出來這個江州曹家真正的營生是什麽,那就是,盜墓世家。


    果不其然,青年一邊熟練地泡著茶一邊開始述說他們的來曆。


    東漢末年,地方軍閥董卓入京,把持朝政,曹操在自己的家鄉開始聚眾起兵,準備聯合其他地方軍討伐董卓。曹操雖然把隊伍拉了起來,可是卻供養不起這支軍隊。


    因為漢代實行舉孝廉製度,也就是誰孝順誰就能當官,所以漢代墓葬裏陪葬品十分豐厚,甚至最盛的時期,舉國三分之一的財力都被葬到墓裏了。


    於是曹操便開始大肆盜墓,甚至在軍中設置了“摸金校尉”這一軍銜,專職盜墓以供養軍隊開銷。因此後麵許多盜墓者都打著曹操的名號,時間一長,曹操便成了盜墓的祖師爺。


    而江州曹家的祖上,就是一位“摸金校尉”,因為盜掘大墓屢立奇功,被曹操賜予曹姓。現在的曹家表麵上是個古玩商人,實際上幹的還是摸金的行當。


    我不解的問:“那你們為什麽對外說你們姓孟呢?”


    青年微微一笑:“我家祖上原本就是姓孟的啊。”


    原來如此,我還以為他們是為了玩文字遊戲。


    “至於隻有晚上子時過後才能見到的234號,應該就是暗示你們真正的生意吧?”我接過青年的茶,慢慢地說到。


    “不錯,冥器在現在的社會是不能見光的,你手中的那張名片就是我們的門貼,如果沒有那張名片,你就算晚上誤打誤撞地進了門,你也看不到你想看到的。”


    我和青年相互對視著,我很想問他們請我師父幹嘛,難道是為了幫他們盜墓?可是一時不知怎麽開口。


    “哐當~”一陣清脆的碎裂聲從身後傳來,我迴過頭,就看到一臉無辜和手足無措的胖猴站在一個博古架前,一隻手還懸停在空中,地上散落一地的碎瓷片。


    “胖猴,你幹啥呢?你沒事動人家東西幹嘛?你看得懂嗎?”我一陣頭大,不由得對著胖猴發出靈魂三連問。


    “我,我就想瞧一眼,沒想到手上有汗,一滑就~”胖猴此刻也有點慌張。


    我正準跟青年道歉,並在心裏祈禱,希望這個不是元青花之類稀世珍寶。沒想到,他手揮了一下,示意我坐下,並招唿胖猴過來喝茶。


    “能擺在那裏的,都是賣給一些不懂行或者老外的仿製品,摔了就摔了,不打緊。”


    我這才鬆了口氣,狠狠地瞪了胖猴一眼,胖猴也自知理虧,低頭端著茶杯小口抿著。


    “再說,就算是真的,我也得看在吳老前輩的麵子上算啦。”青年接著說道。


    他口中的吳老前輩應該就是我師父了,於是我連忙接過話頭,衝著他急切地問道:“你見過我師父?你知道我師父的下落?”


    青年點點頭,又搖搖頭。這時我才發現我們聊了這麽久,都沒彼此做過介紹,於是站起身向他伸出手,說道:“我叫白小墨,是吳謂唯一的關門弟子,這位是我兄弟侯大勇。”


    青年看到我伸出的手,明顯的愣了下,不過還是和我輕握了一下,也自我介紹道:“曹沐,曹家唯一的孫字輩。”


    青年和我握過手後,我見他悄悄地拿過一張紙巾,擦拭著剛才握手的手,看得我心裏莫名地不舒服,有這必要嗎?


    曹沐開口說道:“上次去嶽州請你師父的是我父親,我父親叫做曹正陽,請你師父是因為我爺爺。”


    我點了點頭也說道:“上次你父親去請我師父的時候,我就在邊上,聽到你父親提到過說曹老爺子遇到了什麽事,情況挺緊急的。”


    “是的,我爺爺去了一個墓,不知道遇到了什麽,迴來人就變得時而清醒,時而糊塗,還嘴裏說著一些旁人聽不懂的話,身子也越來越虛弱,後來你師父來了給他施了一些術,才勉強維持著。”曹沐說著歎了一口氣。


    我有些不解,老頭子應該年紀不小了,什麽大墓值得他親自下去,最後還弄成這樣,於是我向曹沐說出了我的疑惑。


    曹沐沉吟了片刻,才慢慢地吐出幾個字:“曹操墓!”


    我聽到這三個字也傻眼了,老爺子祖上被曹操賜了曹姓,按說曹操也是他們的先人了,這是去刨了自家祖墳啊?


    不過不對啊,曹操墓不是在近期被發現了嗎?都上新聞了,我還看了。


    曹沐好像看穿了我的疑惑,沉聲說道:“我們這行有句話,你看到的和你聽到的不一定是真的,隻有自己去親身驗證的才能知道真假。就是因為出土了一個曹操的疑塚,所以我爺爺在得到真正的曹操墓的信息之後,才決定親自前往的。”


    這裏麵的信息量太大了,我一時半會兒還理不清。我現在最想知道的是,我師父現在在哪?


    就當我把問題拋向曹沐後,他的迴答卻讓我一下子懵了。


    “你師父和我父親一起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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