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當!”


    待小桃第二次送水的時候,臉盆終於脫手了。


    她看到了什麽?


    兩個小紅人?


    她知道燕王和她家姑娘素來能折騰,但也不至於互抹一臉朱砂印這麽拚吧?


    “王爺,姑......王妃,奴婢馬上重新打水來!”


    感受到燕王身上滲人的寒氣襲來,小桃哆哆嗦嗦迴了一句,立馬腳底生風開溜。


    看著滿地的水漬,蕭寒野無甚感情道:“你這奴婢真不能要了!”


    楚南月手指自己的花臉,反問道:“王爺不分場合做少兒不宜的事情,到頭來還要反怪我的奴婢不知禮數?”


    蕭寒野冷笑一聲:“莫不是本王還要遷就她?”


    楚南月笑著迴:“我看行!”


    一雙眸子落在她那嫣紅的小臉上,蕭寒野也莫名笑了:“你開心就好!”


    “這還差不多!”楚南月扔給他一條手帕,起身道,“我換完衣裳,咱就迴家!”


    幸好月泥坊裏麵備著她的衣裳,不然頂著一套串了色兒的粉裙迴家成何體統?


    蕭寒野看著屏風後的倩影,幽深的眸子一片深邃,他抿了抿唇,緩緩開口:“怎麽不給本王備著衣裳?”


    楚南月探出一顆小腦袋,詫異道:“我哪裏知曉王爺會大駕光臨我這家女子用品小店?再者,你頂著這一身烏漆嘛黑的衣裳誰能看清上麵的朱砂?”


    怪她嘍?


    “本王有潔癖,穿著不舒服!”蕭寒野不依。


    “那讓冷侍衛快馬加鞭迴北苑給你取一套來?”楚南月輕咧嘴角道。


    行軍打仗時也沒見這貨矯情啊,合著因地製宜?


    “王妃去朝暉閣為本王選一套來!”


    “朝暉閣?不好這麽鋪張浪費吧?”楚南月立馬反對道。


    朝暉閣乃京城最大的男子成衣製品店,來往賓客皆乃達官顯貴,是以,裏麵的隨隨便便一件衣裳都要百兩起步,夠她這小店三日的gdp了。


    “方才王妃還信誓旦旦說道,本王在北苑期間的衣食住行全包了,這麽快便不作數了?果然是女人的嘴騙人的鬼!”蕭寒野一臉幽怨地說道。


    他就勢躺在了貴妃榻上,大有一副你不給我買,我就不走了之態。


    楚南月望著他一副無賴之態,嘴角抽動,半晌才咬牙切齒道:“買!”


    外麵駕馬車的冷九聽到他家王爺因衣裳髒了而要去朝暉閣買衣裳時,倆眼都直了,馬車上素來備有衣裳,分明是想向王妃展示他的產業。


    他家王爺私下的產業不多,但每一家皆是行業的翹楚。


    當然,他家王爺不缺銀子,私下的這些店鋪都是為了打探消息而已。


    但他要低調,不能像小桃這般毛毛躁躁的。


    很快,就到了朝暉閣門口,蕭寒野飛身下了馬車,然後伸手將楚南月扶了下來。


    二人一黑一白,男的風姿綽約、氣勢非凡,女的明豔動人、風華絕代,一下車就吸引來無數豔羨的目光。


    出入此地的本就乃達官顯貴們,所以,蕭寒野很快便被人認了出來。


    “是燕王爺哎,那他身邊的這位絕代佳人定是準燕王妃了!”


    “燕王爺的外貌還真是俊美無濤、舉世無雙呢,怪不得之前一直戴著麵具呢,長成這樣還身居高位,得被多少姑娘惦記啊,真真是便宜了準燕王妃啊!”


    楚南月一記冷光掃過去:咦,這位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姑娘怎麽說話呢?什麽叫便宜她了?她很差勁兒嗎?


    蕭寒野看著楚南月臉上的便秘神色,不由勾了勾唇。


    看吧,他還是很值錢的,楚南月這不懂行情的憨憨。


    緊接著人群中再次傳來一記小聲。


    “並非如此,準燕王妃也不差,聽說出自忠勇太師門下,而且醫術高超,一眾太醫都望塵莫及,甘拜其為師呢,年紀輕輕就有如此造詣,將來更是不可限量啊!”


    “嗯嗯,如此說來,燕王爺和準燕王妃果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呢!”


    楚南月目光柔和望了一眼以事實說話的人:小夥子不錯哦,你前途也無可限量哦!


    蕭寒野望著楚南月臉上由內到外的由衷笑容,唇角的笑意更大,眉宇間盡是與有榮焉的神采。


    他牽著楚南月的手坦然進了內殿。


    掌櫃的看見燕王的身影,立刻親自出來迎接:“小的拜見燕王爺,準燕王妃!”


    他雖然沒有見過楚南月,但是用腳丫子想,都能想出,能讓一向不近女色的燕王緊緊牽在手心的,除了名聲在外的準燕王妃,還能是何人?


    蕭寒野淡淡“嗯”了一聲,隨意掃了一眼殿內的衣裳,問道:“可有不供外覽的衣裳?”


    掌櫃的立刻弓著九十度的腰,熱情道:“有!有!燕王爺、燕王妃,裏麵請!”


    楚南月卻不淡定了,小聲道:“王爺,外殿的衣裳也很高大上,獨此一件啊!”


    朝暉閣的衣裳,貴自然有貴的道理,裏麵的衣裳皆是高檔布料不說,而且所有款式僅此一件。


    撞色兒?絕對不存在的!


    “難道要本王穿別人摸過的衣裳?”蕭寒野拉著她就進了內殿。


    楚南月摸了摸自己腰間的荷包,一臉的肉疼。


    所以,掌櫃的展示一件,她就問一句。


    多少銀子?


    掌櫃的首先態度殷勤介紹給蕭寒野道:“燕王爺,您瞧這些衣裳全部都是最新品,布料皆是最最上乘的雲錦,而且最是適合您這欣長的身材,連裁剪都省了呢!”


    然後他又恭敬地迴道楚南月:“迴燕王妃,燕王爺手上的這件墨色流光錦不僅布料上乘,而且還是出自名繡娘韓顏之手,每一線皆乃金線縫製,是以價值一千兩銀子!”


    楚南月驚唿一聲:“納尼?一千兩?”


    折算成人民幣,就是一百萬啊!


    就一件衣裳?


    掌櫃的連連解釋:“燕王妃若是不喜歡這件,就再看看其它款式,但這套真的很是適合燕王爺氣宇軒昂、豐神俊朗、威儀凜凜的氣質呢。”


    楚南月也覺得這件衣裳甚是不錯,貴自然有貴的氣質,她咬牙問道:“王爺可還滿意?”


    不就她月泥坊一個月的收入嗎?


    買完這件,還剩十一個月的呢!


    哪知,蕭寒野開口就又是把她嚇得一顫:“應急時可勉強穿一下,把這四套也一並包起來吧!”


    楚南月的眼睛落不下來:“......一共多少銀子?”


    掌櫃的笑不籠嘴:“燕王爺所選皆精品,五套一共五千兩銀子!”


    楚南月有些站不穩:“小桃,扶我一下!”


    一個院子五千兩就罷了,五套破衣裳五千兩?鑲金子了啊?


    燕王爺這麽能造?


    勉強可穿的幾套衣裳就五千兩沒了,這誰能養得起?


    不對,不對,不應該女人能造嗎?


    怎麽到她這裏,踏馬又反了過來呢?


    蕭寒野看著楚南月臉上的豐富表情不由輕笑一聲,不逗她了,再嚇發燒了,他該心疼了,剛欲抬手招唿冷九付銀子之際,門口傳來一記婉轉的女聲來。


    “臣女來付吧!”


    楚南月迅速迴眸,看著踏光而來的江晚煙,眯了眯眸子,問道:“不知昭仁郡主以何立場來付這銀子?”


    江晚煙對著蕭寒野盈盈一拜,嬌媚道:“臣女之前無意冒犯到燕王爺,心中委實難安,一直想要誠心彌補,故而,今日才想著來朝暉閣選件衣裳送給燕王爺,不想竟會不期而遇,如此看來乃緣分使然,故而,就由臣女來付吧!”


    楚南月迴:“非也,昭仁郡主冒犯的怎麽能是王爺呢,你也知道男人都是大豬蹄子,巴不得得到美女的投懷送抱以來彰顯他們的自尊,昭仁郡主長得傾國傾城且乃忠臣之後,能得昭仁郡主表白,王爺心裏也偷著樂呢,所以,這怎麽能是冒犯呢?”


    江晚煙瞬間眼裏泛光問道蕭寒野:“王爺真的不再怪罪臣女了嗎?”


    蕭寒野負手而立,非但沒迴話,甚至連個眼神都未賞給她。


    他意興闌珊地盯著楚南月。


    不知,這個狡詐的小妖心裏又在打著什麽小九九?


    楚南月突然肅然道:“王爺不怪罪,可我這心裏甚不是滋味呢,眾人皆知,我才是王爺的準王妃,昭仁郡主就算是愛慕我家王爺,但千不該萬不該也不該當著我的麵就言之鑿鑿對我家王爺表白啊?你這般做置我顏麵於何在啊?”


    江晚煙立刻迴:“那日是臣女突得失心瘋,而且太後娘娘已經懲罰過臣女了,還請燕王妃莫要再揪著不放!”


    楚南月笑著迴:“不是我揪著不放,是昭仁郡主始終心存愧疚啊,事隔數月還專程前來為我家王爺挑選衣裳賠罪,怎滴?到了本王妃這裏,昭仁郡主便突然心安理得了?”


    蕭寒野睥睨了江晚煙一眼,陰惻惻開口:“昭仁郡主竟如此不把本王的王妃放在眼裏?”


    江晚煙乖巧笑著迴:“臣女不敢,臣女先為燕王爺買完衣裳,便再給燕王妃賠罪!”


    她麵上笑得無懈可擊,心裏卻把楚南月罵個狗血淋頭。


    她也不過找個由頭接觸蕭寒野罷了,哪裏會有什麽愧疚一說?


    楚南月這臉皮厚的,竟然還就此訛上她!


    “我的夫君就不勞煩昭仁郡主付銀子了!小桃付錢!”楚南月摘下腰間的荷包扔給小桃。


    她的男人穿別的女人買的衣服,惡心誰呢?


    “遵命,王妃!”小桃聲音嘹亮迴道。


    她昂首挺胸走到掌櫃麵前,但打開荷包的刹那,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就說嘛,她家姑娘怎麽可能隨隨便便就帶著五千兩銀子出門?


    她求救似地望向她家姑娘。


    楚南月臉不紅心不跳地拉起蕭寒野的手就往外走:“小桃啊,你在此和掌櫃的數銀子,我和王爺先出去了!”


    小桃淚盈於眶:“......”


    所以,她家姑娘是把她賣給掌櫃的了嗎?


    關鍵,她也就隻值四兩銀子啊!


    蕭寒野不由嗤笑一聲。


    他發現隻要讓楚南月碰上江晚煙,他就莫名值錢了呢。


    他望了一眼冷九,冷九立刻上前不動聲色地將一大遝銀票塞進小桃手中。


    小桃迴眸看著那張無限放大的俊臉,瞬間淚流滿麵,手裏有錢,心裏不慌,她再次拿出雄赳赳氣昂昂的氣勢來:“姑......王妃,等奴婢一下,馬上就好!”


    楚南月頓足,迴眸望著清點銀票的小桃,瞳孔猛然放大。


    “王妃,還您荷包!”小桃屁顛屁顛跑過來,將荷包遞給她。


    她眼尖,瞅著小桃將剩餘的二十幾張銀票都塞了進去呢。


    吼吼!這個奴婢可真是太給力了!


    楚南月心安理得將荷包重新係在腰間,再次抬眸望向蕭寒野的目光滿是歡喜,沒忍住踮起腳尖吧唧了他一口。


    “王爺,走吧!”


    昭仁郡主看到這一幕,是既震驚又嫉妒,藏在袖子裏的手狠狠攥緊,憑什麽楚南月就能對燕王為所欲為?


    她故意大聲道:“準燕王妃,這麽多人在呢,非禮勿視!”


    蕭寒野勾了勾唇,魅惑一笑:“昭仁郡主若是羨慕,自行前去煙雨樓體會即可!在這裏鬼哭狼嚎給誰看!”


    江晚煙一張嬌豔的小臉是紅了又白,白了又綠,她沒想到蕭寒野竟然會如此羞辱她。


    煙雨樓是什麽地方?那是貴婦安逸享樂的地方!


    她乃忠烈之後,皇上親封的昭仁郡主,他怎麽可以隨意侮辱?


    她惱羞成怒道:“準燕王妃隻知道一味貪婪霸占燕王爺的愛,難道就連燕王爺的子嗣都不顧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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