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許蘭宣跪得筆直,“任誰評說,我都沒有!”


    二人之間,原來信任和情分都沒了。


    桑榆立刻道,“陛下,此事諸多疑點,還請陛下明察。”


    鄭思危眯了眯眼睛,“可此事是貴妃親自徹查,莫非陛下信不過貴妃麽。”


    “陛下,臣妾發誓,臣妾所言句句是真。”鄭無衣說得真切,“臣妾拿鄭家全族聲望起誓,難道陛下還不能相信臣妾麽!”


    聶華亭算是看透,鄭無衣在拿整個鄭氏,搞垮宣妃。


    鄭家如今已經,權傾朝野,陛下也無可奈何。


    可是,許蘭宣是他相識於微時的女子啊。


    許蘭宣一動不動,卻聽到那人沉沉說道:


    “既然如此,那就隻好讓許氏禁足,再做打算。”


    許蘭宣抬頭看著穿著黃袍的人,那人眼裏似乎帶著情緒。


    “宣妃,若是你冤枉,日後,朕一定會為你洗清冤屈。”


    可現在還不能。


    許蘭宣笑道,“不必了,臣妾認罪。”隨後一拜,“臣妾榮辱不足為道,可桑公子是無辜的,還請陛下明察。”


    鄭無衣冷笑道,“嗬,你說他無辜,所以你承認了是你蓄意勾引,不知廉恥?”


    “是。”許蘭宣眼裏閃著堅定,抬頭對上謝瓊的眼眸,“陛下,此事是我不知廉恥,蓄意勾引,不關別人的事,長平侯和侯夫人隻是碰巧路過,更不關他們的事,還請陛下........不要因為我的過錯遷怒旁人!”


    謝瓊眼中的濃墨久久不能消散,許久以後,開口道——


    “將桑榆趕出宮去,宣妃許氏不守宮規,即刻打入冷宮。”


    鄭無衣臉上露出笑容:“陛下明察秋毫,來人,還不照辦。”


    “等等!”一直未說話的桑榆站起身來,“陛下,草民還有話要說!”


    “陛下看在你才華的份上,對你已經夠寬厚了,還請桑公子不要得寸進尺。”鄭無衣訕笑道,“莫要為了一個罪婦犧牲自己的大好前程。”


    “敢問娘娘,宣妃何罪?”


    “與人私通,禍亂宮闈。”


    “宮規森嚴,確實不容人侵犯。”年輕公子臉上帶著必勝的笑容,“可是,若草民是女兒身,那宣妃還稱得上禍亂宮闈麽?”


    一句話,讓在場所有人驚愕不已。


    鄭思危上前說道,“休要胡言亂語!你可知你犯的是欺君之罪!”


    桑榆不慌不忙解開頭上束發的發帶,脫去身上寬大的外袍,張開雙臂看著鄭思危:“若是鄭大人願意,可以自己來檢查。”


    “你!”


    桑榆將宣妃扶起,“跪久了,膝蓋會疼,娘娘無錯,不用再跪了。”


    謝瓊沉聲道:“你真是女兒身?”


    桑榆笑道,“民女自出生以來,父母慈愛,讓民女讀書習字,和那些男兒一樣讀文章看策論,知曉古今事,洞悉天下。可惜,民女縱然有幸被陛下見到,依然無法像男兒一樣縱橫官場,報效朝廷,此番入宮,實乃民女之幸,本想和陛下坦白,卻未曾想連累宣妃娘娘,娘娘良善,可民女不想看到她明珠蒙塵清白受損。”


    她繼續說道,“還請陛下明察秋毫,民女願承擔罪責。”


    謝瓊哈哈大笑,“你隻不過說了實話,何錯之有!貴妃,你還有什麽好說的麽?”


    鄭無衣怒氣難消,卻被鄭思危製止,說道:“不知者無罪,娘娘也誤會了,還請陛下寬恕。”鄭無衣抬起頭,“是臣妾.......冤枉了宣妃妹妹,還請陛下恕罪。”


    許蘭宣被男人攙扶起,並未抬頭看謝瓊的眼睛。


    “此事,就此作罷。”謝瓊瞥了一眼垂眸安靜的許蘭宣,微微攥緊手指,“日後,不許有人再提及。”


    許蘭宣的心一寸寸涼下去。


    “夜深了,宴席該散了,重霄你帶著夫人迴宮吧!”


    謝重霄緊緊攥著聶華亭的手,“是。”


    聶華亭憋了一肚子的氣,目光沉沉,“這分明就是誣陷,若不是桑榆願意自揭身份,宣妃就要被打入冷宮。”


    鄭家人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真是什麽事情都能做得出來。


    但是,陛下對蘭宣的清白不聞不問。


    “若是此事當真,日後就算有沉冤得雪的那一天,宣妃這一輩子就完了!”


    謝重霄沉聲道:“時勢如此。”


    聶華亭歎氣,“我明白,我都明白。”


    可她心疼,“桑榆再也不能留在洛陽,而宣妃,從此隻是宣妃了。”


    鄭無衣憑著鄭思危在,將謝瓊拉到自己宮裏。


    “今科舉子,不少都是鄭家子弟。”謝瓊笑道,“對外,你是國之棟梁,對內,你是朕的大舅哥,我們也是一家人。”


    鄭無衣完全將今晚上的事情忘記:“是啊,日後臣妾為陛下生下皇子,還要管哥哥叫舅舅呢。”


    鄭思危顯得也很高興:“陛下,娘娘自幼被臣慣壞,若有什麽不賢德的地方,還請陛下見諒。”


    謝瓊拉過鄭無衣的手,“當然,你們兄妹是朕的寵妃重臣,自然和旁人不同。”


    等到宮門下鑰,鄭思危離開,謝瓊留在鄭無衣的宮裏。


    一番雲雨過後,鄭無衣甜甜說道:“還以為,臣妾今日冒冒失失,陛下定會生氣呢。”


    “怎麽會。”謝瓊答道,“你是鄭家的女兒,鄭家的女兒,怎麽會有不好的。”


    “等到以後,臣妾要給陛下生許多孩子,陛下要一輩子對臣妾好呢。”


    謝瓊握著她瘦削的肩膀,一片旖旎,笑不達眼底。


    等到醜時,皇帝起身,讓人不許叫醒鄭無衣,太監問道,“陛下可要迴長樂宮?”


    新帝默然,太監明了。


    謝瓊來到許蘭宣的宮內,宮女才叫醒她,謝瓊看著她蒼白的臉色,默然許久,“是朕的錯........深更半夜來此,打擾你睡覺。”


    “陛下是天子,天子怎麽會有錯。”許蘭宣並未抬頭,“臣妾的一切,都是陛下的。”


    “蘭宣,從前你並不會如此說話。”


    “從前陛下,也不是陛下。”


    謝瓊起身,握著她的手:“朕如今還不能護著你,你別怪朕,我們相識多年,以後——”


    “以後?”她突然激動,“我會有以後麽,今夜隻是被打入冷宮,那以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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