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華亭第二日醒來,青禾高興道:夫人醒了!”


    來照顧她的人不是別人,是她前幾日救下的女俘虜之一。


    聶華亭很高興,身上都有了不少力氣。


    青禾小聲告訴她:“夫人還不知道,夫人中的是牧雲氏特有的毒藥。”


    青禾紅著臉給她講完,聶華亭大吃一驚:“那我……會不會死?”


    “不會……”青禾笑道,“昨夜,夫人的毒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聶華亭紅了臉,怎麽這點事情都讓人知道了麽!


    青禾當真喜歡聶華亭,和她說了好多話。


    “我想見……主帥。”


    青禾迴答道:“主帥說,讓夫人好好休息。”


    當天晚上聶華亭小憩時,男人帶著一聲寒氣走進來。


    “侯爺吃飯了嗎?”她從床上爬起來。


    “以後,叫我主帥。”


    哦。


    謝重霄看她臉色依舊蒼白,皺眉道:“怎麽,還沒好全?”


    聶華亭腿都有幾分軟,幾不可聞地嗯了一聲。


    臉色蒼白,沒有血色。


    “好好待在這兒養病,不許出去!”


    語氣依舊是生硬的,可比起前天已經軟和多了!


    披著貂裘的女子眉目乖巧,點點頭。


    他坐在塌上,聶華亭半蹲在他麵前。


    “侯……主帥這幾天吃的不好麽?這幾日軍營的事情是不是特別多,晚上何時入睡?”


    聶華亭一直喋喋不休,謝重霄不耐煩,直接打斷她的話:“住口!我還想過要原諒你!”


    軍營裏不少人都知道她擊殺當朝太守,若是此事傳出去,恐怕會被有心人利用稱牧雲內奸。


    這樣大的罪,她卻還是如此安寧祥和。


    怎麽能一點都不擔心自己的處境?


    此刻朝廷還未發話,軍營裏主帥最大,誰敢動主帥的女人。


    可若朝廷知道了呢?


    “那,主帥殺了我?”


    “滾!”


    聶華亭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夫君舍不得殺我啊。”


    “聶華亭!”


    她又坐到他腿上,幾乎稱得上厚臉皮,“這兒隻有你我,我都好久沒叫過夫君了,難道就不許我放肆這麽一小會兒麽?”


    當然不行!


    謝重霄恨不得打她二十軍棍,讓她乖一點安分一點!


    男人看著那雙狡黠的眼睛:“你又不是放肆這麽一迴!”


    軍令如山,這兒容不得一點徇私枉法!


    聶華亭明了他此時的為難。


    “可我實在想陪著你,算我……算我求侯爺,別不理我。”她軟軟糯糯的聲音像是一汪清泉,任誰聽見都要酥了骨頭。


    女人輕輕靠在他懷裏。


    聶華亭聽見一聲歎息,接著,那雙熟悉的臂彎環住她。


    一切,盡在不言中,心意即是如此。


    “我還有一事想求侯爺——”


    “別得寸進尺!”


    聶華亭嘴角帶笑,“可是,是很重要的事啊……我身上的毒,侯爺不幫我解了麽?”


    謝重霄一愣,猛地看向懷裏的女人。


    恃寵生嬌。


    可他就喜歡她這副樣子。


    聶華亭自然有別的目的,她就喜歡看這人嘴硬。


    越嘴硬,越喜歡她,喜歡的不得了。


    或許她身上真的有毒,她也知道此行不妥。


    可人哪裏有不願意放縱的時候呢,她自己放縱,也想拉著這個如神一般矜貴冷淡的男人一樣沉迷才好。


    外麵是嚴寒,聶華亭身上起了薄薄的細汗。


    她這幾日並未出去,隻有被綁來的那一日見過人。


    突然很好奇,在那些軍士麵前,眼前這人也如此如狼似虎麽?


    “聶華亭,看著我!”


    霸道得很!


    兩個人,隻屬於彼此。


    一連兩日這樣的生活,聶華亭日夜顛倒,卻覺得渾身舒爽。


    可朝廷已收到胡太守已死的消息。


    陛下並未迴信,是獎是罰,都沒說明。


    幾位副將猜測,陛下這是在試探謝重霄。


    若他執意護著自己的夫人,那麽軍心渙散,是遲早的事情!!


    更何況,陛下很可能不知道原委。


    如今軍營的鄭承恩鄭副將是鄭思危的族親兄弟。


    如今鄭家勢大,軍營裏並非唯謝重霄一家。


    謝重霄召集幾位副將,沉聲道:“相比諸位已經知道,胡太守的死。”


    他開門見山,眾人麵麵相覷。


    莫非主帥是想壓下此事麽?


    “末將已有耳聞,而且殺人的,似乎是您的人!”


    “是我妻子。”


    妻子?!


    眾人一片震驚,軍中有取悅到歌姬伶人不算稀罕,可哪家養尊處優的夫人會跟著來這個地方呢?!


    謝重霄:“吾妻年少,尚不懂事,何況此事不怪她,是姓胡之人想欺辱她。”


    眾人沉默。


    欺辱主帥的妻子,確實該死。


    可即使如此……


    鄭副將出列,語氣還算恭敬:“主帥,即使是胡太守有罪在先,可軍營重地,令夫人來到此處,本就不合時宜,失手殺人,雖有緣由,但並非全無過錯!”


    大多人保持中立。


    這樣的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更何況那胡太守平庸無能,無甚過人之處,雲中在他手下才會紛亂如常。


    他們大都知道,謝重霄是陛下的親弟弟。


    此刻又領兵出征。


    若是陛下想要抱住謝重霄的夫人,大可迴信勸慰,小懲大誡即可。


    可如今難就難在,陛下並未表態。


    若是主帥衝冠一怒為紅顏,那又該如何?


    眾人一片沉默。


    直到主座上的男人出聲。


    “軍令如山,沒有例外!”


    眾人眼中閃過錯愕,所以,侯爺是會處罰那位夫人的麽?!


    “可是……”男人站起身來,“吾妻年幼無知,關心則亂,素體虛弱。是我沒能好好保護她,才讓她身陷囹圄,她固然有錯,可到底事出有因。我身為人夫,這份責任,不得不擔!”


    “今日,請諸位為本帥做個見證!”


    “我替我妻受這一百軍棍,給朝廷一個交代!”


    眾人一片錯愕,就連許棣都未曾想到!


    侯爺沒有庇佑偏袒,更沒有大公無私。


    而且選擇自己擔下事情來。


    一百軍棍,生生地打去,能見人白骨!


    何況,這軍棍還是郭老將軍在的時候親自所創。


    男人脫下鎧甲和長衫,赤著上身走向刑台。


    謝重霄眼神清明,神情坦然。


    “打,若是留手,待會兒打的就是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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