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電影出來後,已是十點多。


    夜色很暗,天卻晴朗得能看得見幾顆閃爍的繁星。


    “明天,應該會是個晴天。”


    蘇步月邊走著邊仰頭看,感歎了句。


    忽地,手臂被輕輕一拽。


    腳步踉蹌了下,撞到身後堅實的胸膛上。


    耳邊響起一道輕聲。


    “小心。”


    擦著她過去的一輛自行車上的人扭頭,“走路不看路的啊!”


    蘇步月迴神,這才發現自己剛剛已經走到非機動車道了。


    顧行洲一手牽著她的手,一手環著她的腰身。


    “謝謝。”


    蘇步月就要退出他的懷裏,他扶在她後腰的手一用力,又將她摟了迴來。


    “就這麽一句謝謝?”


    他的聲音近在咫尺。


    蘇步月詫異地抬頭,倏然撞進他滿是星星的眼睛裏,裏麵倒映著一道小小的身影。


    兩人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


    她甚至能感受到他的唿吸聲和身上散發出來的清冽氣息,能看清他濃密的睫毛和精致好看的眉眼。


    蘇步月眨眨眼睛,後知後覺地脖子後仰拉開距離。


    “你……你幹什麽?謝謝不就夠了,不然還要我怎樣?”


    她緊張地往兩邊張望,生怕被人看到。


    好在已經是深夜,看電影散場出來的人也已經走遠了。這條街上來往的人不多,光線較暗,即使有人朝這邊看一眼,也隻當是小情侶在打情罵俏,沒敢多看就移開了視線。


    “救命之恩,難道不應該……以身相許?”


    顧行洲眸色漸深,視線下移,落在她微張的唇上。


    “哪裏救命之恩了?顧行洲你別誇大其詞好不好。”


    蘇步月推了下他的胸膛,示意他放開自己。


    顧行洲垂下眼睫,喉結上下滾動了下,鬆開了環著她腰身的手。


    “我送你迴家。”


    他拉著她就往車那邊走。


    蘇步月見他轉變這麽突然,愣了下隨即暗暗鬆了口氣。


    他今天怎麽這麽好說話?


    上了車,蘇步月掏出手機準備給蘇少珩發個消息,問問他有沒有把關杉安全送迴家。


    身前忽地橫過來一條手臂,坐在駕駛座上的顧行洲陡然附身湊近了她。


    “顧行洲,你又要幹什麽?”


    她將身體縮成一團,手臂橫亙在胸前,瞪大了眼睛,眸色慌亂詫異。


    顧行洲俯身到一半,視線從她臉上劃過,似是想到了什麽又退迴去坐正了身體。


    “安全帶,係好。”


    他伸手往邊上指了下。


    視線卻是沒移動一下,就直直地看著前方。


    蘇步月:“……噢噢,那你說就好了,我自己會係的。”


    哢噠。


    卡口扣上,車子才發動緩緩駛離。


    顧行洲把蘇步月放到家門口,說了聲‘晚安’就頭也不迴地開著車走了。


    蘇步月站在原地,望著遠去的車屁股,覺得有些奇怪。


    她怎麽覺得他有點落荒而逃的意味呢?


    這是……什麽情況?


    她聳了聳肩,沒再細想。


    邊往裏走邊給蘇少珩發消息。


    【哥,我到家了。關杉怎麽樣?你把她送到家了嗎?】


    “滋滋。”


    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下。


    蘇少珩現在卻沒有心思理會,也沒有手掏手機。


    他打橫抱著已經醉了的關杉,艱難地騰出一隻手來把房卡貼在感應處。


    滴滴兩聲,房門應聲打開。


    他用腳頂了下,抱著關杉往裏進。


    沒法把房卡插進取電處,房間裏一片黑暗。


    蘇少珩熟悉地往裏走,進了套房裏的臥室,輕手輕腳地將她放在床上。


    正要把被她壓在身下的手抽出來,脖子忽地被她摟住。


    他唿吸一滯。


    一手撐著床,才不至於跌到她身上去。


    “唔……”


    隻聽關杉呢喃了聲,似隻睡懵了的小獸,緩緩睜開眼睛。


    昏暗的臥室裏,四目相對。


    蘇少珩準確地對上她因為醉酒而泛著涔涔水光的眼睛。


    “嗯?蘇……蘇總?”


    她聲音糯糯的,唿吸間夾雜著淡淡的酒氣,仿佛連他都要被染醉了。


    蘇少珩艱難地坐在床邊,伸手去拉她摟著自己脖子的手。


    “嗯,是我。”


    “嘿嘿……”


    關杉突然笑了兩聲,摟著他脖子的手用力往下一按。


    蘇少珩一個不穩,就要摔下去。


    他瞳孔猛地一縮,連忙側頭,落在她的肩窩處。


    “蘇總……你怎麽在這?”


    “我收到你的消息來接你。”蘇少珩扒開她的手,坐起身、歎了口氣。


    “這裏是酒店,我不知道你家在哪,你今天就現在這裏睡。”


    “蘇總,其實我第一次見你就喜歡上你了……真的。”


    黑暗中,蘇少珩心似乎少了一拍。


    正要起身離開的動作一頓,“什麽?”


    “沒辦法你長得太在我的點上了,八百年不主動一次的我都破例主動了呢~”


    “今天的飯好好吃,那些菜都又好看又好吃的。”


    “啊我的論文……噢噢論文已經寫好了,都寫好了……”


    “蘇少珩,你怎麽還不約我吃飯啊?我想和你吃飯了……”


    “嘿嘿~顧行洲這個母單總算是要脫單了。可是我呢……我怎麽辦啊?”


    蘇少珩聽著她的胡言亂語,眼前不搭後語的。


    失笑。


    她醉了。


    他竟然還想著和她對話。


    蘇少珩不急著走了,將她的手放進被子裏,掖了掖被角。


    就著玻璃窗外照進來的月光,凝視著她的睡顏。


    “關杉。”


    他輕喚了聲,似是在試探什麽。


    “嗯……”


    “你說你第一次見我就喜歡我了,是不是真的?”


    “……嗯。”


    “那大學四年我為什麽一點都感覺不到?”


    “在醫院那天你穿著西裝,超像斯文敗類的……好帶感……嘿嘿。”


    蘇少珩一愣,“你第一次見我,是在醫院?”


    “嗯嗯……嗯。”


    “大學裏你沒見過我嗎?”


    “大學……大學我都畢業了,我不出國了我已經打算留下來了,嗯留下來了不走了。”


    她翻了個身,咂巴了幾下嘴,唿吸變得綿長而平穩,徹底睡熟過去。


    剛才的那幾句話和幾個‘嗯’,也不知道是她的夢話,還是這的在迴應蘇少珩的問題。


    床邊,蘇少珩凝著她的側身的背影。


    唇角揚起弧度,語氣輕柔。


    眼底似是綴滿了細碎的月光,漾著柔意。


    “沒關係,以後由我來主動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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