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鬱痛得收起了右翅。


    他掙紮著想要迴過頭去張望,卻見一隻纖瘦白皙的手探過來,買肉似地捏住他耷拉下來的右翅掂了掂。


    他勃然大怒,轉身迴擊,剛好看到一把巨大的斧頭劈下。


    一聲鈍響,血水噴出,諸鬱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右翅和身體分了家。


    “你……為什麽?”諸鬱大叫出聲,他想不明白殊華究竟是什麽時候脫身的。


    殊華釋放劫雷燒毀殘翅,慢條斯理地吹去斧頭上的血珠,眼神睥睨:“不告訴你。”


    諸鬱眼睜睜看著自己的翅膀被燒成灰燼,隻把殊華恨的不行。


    “大膽樹妖,竟敢傷人!”十幾名成奇手下的修士趕來,一起圍攻殊華。


    “是他先攻擊我的!他要奪走我的內丹!我這屬於正當防衛。”


    根須後卷,深入石壁,殊華昂然浮在半空之中,露出血淋淋的腹部。


    她悲憤地喊道:“看到了沒有,這就是罪證,我有蜃珠,全部影像都有。即便如此,你們也要為虎作倀嗎?”


    諸鬱掛在石壁上,豎瞳陰冷,咬牙切齒:“不惜一切代價,殺掉她!”


    十幾名真仙以上的修士一起圍攻,其實還挺難對付的,殊華左支右絀,顯露敗像。


    但這個時候,陵陽帶著世家子弟小隊到了。


    “接著!”殊華將蜃珠扔向陵陽,嘶聲悲鳴:“陵陽仙君,諸鬱內鬥殘害隊友!這樣的人,怎麽配做隱殺司座!請你一定將這蜃珠交上去,讓陛下主持公道啊!”


    諸鬱既慌又虛,不假思索地揮動左翅化成的大刀,全力對著殊華砍下。


    “啊!”殊華慘叫著,跌落於黑暗深處。


    諸鬱陰沉地看向陵陽:“樹妖陰險,用幻覺騙人!裏麵的東西全是假的,給我!”


    陵陽恭敬地對著上方行禮:“是真是假,當由陛下裁定。”


    “說得很對……”諸鬱目光掃過,一名修士祭出一件法寶,“嗡”的一聲輕響,強大的屏障張開,將乾坤眼隔絕在外。


    “你們想幹什麽?”陵陽隨手將蜃珠丟給身後的仙族世家子弟,“兄弟,你拿著,我和他們拚!”


    誰都知道這是燙手的山芋,那世家子弟還沒來得及拒絕,諸鬱的大刀已然對著他揮落。


    於是他就很生氣:“雜種諸鬱,不說人話,打你爺爺做什麽?”


    還手之時,蜃珠又落到了另一名世家子弟手中,不可避免地又引起了爭奪。


    不過片刻功夫,兩邊已經大打出手。


    諸鬱這邊的修士明顯占了上風,陵陽喊道:“保命要緊,他們隻是想要咱們的職務而已,讓給他們算了!”


    “呸!”他的隊友年輕氣盛,容不得這種羞辱:“想拿就用性命來搏!這是我的位置,憑什麽讓給他們!殊華好歹還有戰功,他們有什麽!一起上!”


    於是,與陵陽等人交好的其他仙族子弟也不管隊形了,一起加入進來,大混戰。


    在他們身後,幾名修為高深的修士緊皺眉頭,互換眼神,悄悄傳音。


    “怎麽辦,失控了,陛下不會高興發生這種事的。”


    “你去消除屏障,我們去把人分開,若是不聽話,弄死兩個就好了。”


    月籠紗和雲麓帶著屬於聯盟的修士緊緊扒在石牆上,屏住唿吸不動彈。


    等到仙帝內應一動手,雲麓迅速張開多情寶傘,將月籠紗等人一並帶上,趁亂直入深淵,去尋殊華。


    與此同時,仙庭寶殿。


    靈澤等人依次而坐,聚精會神地看向懸在空中的一麵巨大水鏡。


    此時此刻,水鏡中一片漆黑,唯獨能聽見裏頭的唿喝聲和打鬥聲。


    獨蘇陰陽怪氣地道:“殿主,你沒管好手下啊,說好組隊查探,公平競爭的,這才剛開始,就想奪丹殺人下毒手?”


    成奇不慌不忙,語氣溫和:“是樹妖挑釁在先,倒也怪不得諸鬱。”


    靈澤冷冷地道:“無論如何,諸鬱都不該動用手段屏蔽乾坤眼,蒙蔽聖聰。有什麽見不得人的?”


    獨蘇難得佩服靈澤,一下子就把問題的嚴重性拔到了最高。


    成奇還是不慌不忙:“修士隊伍複雜,想要渾水摸魚者大有人在,沒證據證明是諸鬱開的屏障。”


    獨蘇微笑:“對對對,不是諸鬱開的屏障,是你的其他手下開的。”


    “唉,太子殿下是對老臣有什麽誤會嗎?為何連番針對老臣?”


    成奇歎息,“聽聞您看上這樹妖,為此不惜違抗父母之命,拋棄玄司座……”


    玄驪珠配合地露出悲戚之色,垂下頭一臉委屈可憐。


    “驪珠,隻要你願意,咱倆馬上成親!”獨蘇的聲音甜如蜂蜜,卻帶著顯而易見的陰毒。


    玄驪珠嚇得立刻抬起頭來:“三界未定,驪珠不敢耽於兒女私情!”


    她才不要被他關起來,永無出頭之日!


    獨蘇滿意而笑,轉頭攻擊成奇:“殿主說這些挑撥汙蔑之詞,是對我有什麽看法嗎?還是,你有證據?”


    “噤聲!”大殿深處傳來仙帝威嚴的聲音,“和光就在現場,問他即可。”


    傳音尺響起,和光嚴肅地道:“陛下,根據微臣掌握的現場情況分析,是諸鬱挑釁並動手在先,殊華是正當防衛。”


    成奇的臉色陰沉下去,卻什麽都不說,隻淡淡地看向玄驪珠。


    玄驪珠不想再摻和,便假裝沒看到。


    成奇悄悄給她傳音:“驪珠,我需要你的時候,你這樣對我?”


    玄驪珠迫不得已,隻好道:“我們都看見樹妖使用了幻術,她未必真的受到傷害,諸鬱卻是實實在在失去了右翅。”


    獨蘇笑道:“驪珠,過來,我打你一掌。”


    玄驪珠大吃一驚:“殿下想做什麽?”


    “你聯合外人傷了我的心……你隻是挨我一掌,未必真的受到傷害,我卻是實實在在心痛又丟臉。”


    獨蘇伸出魔爪,笑得乖戾,仙帝卻一聲不吭,成奇也謹慎地沒有出聲。


    又是這樣,又是這樣!所有男人都一樣!玄驪珠絕望後退,撞上一堵堅實的胸膛。


    她驚恐地迴頭,正好對上棠莨的眼睛。


    他臉色蒼白,重傷未愈,安靜地站在角落裏,也不知聽了多久,看了多久。


    玄驪珠從他眼裏看到了顯而易見的失望,因為她說了不利於殊華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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