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惇的死訊傳到了銅雀台,看著身著孝服的夏侯楙,曹丕心裏泛起了一絲波瀾,有那麽一瞬間,他希望迴到小時候,在家鄉譙郡,與幾個兄弟一同玩耍,但是再也迴不去了。


    曹丕攙扶起夏侯楙,“子林,叔父的葬禮一定要隆重,以王侯之禮葬之,陵墓就修在父王陵宮之旁,征南將軍之位今後由你繼承。”


    夏侯楙下跪謝恩,“多謝魏王,臣願為魏王赴湯蹈火。”


    送走了夏侯楙之後,曹仁前來求見。曹丕又施展了一番演技,他握著曹仁的手,聲情並茂地說:“叔父,侄兒奪您兵權,實乃無奈之舉,望叔父不要見怪。”


    曹仁看著曹丕長大,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淡淡地迴答:“子桓,這馭人之術你還應該多多學習,今日我來,是向你討一支兵馬,我要殺進長安,為兄長報仇。”


    曹丕說:“叔父此舉無異於向漢廷宣戰,隻怕會生靈塗炭。”


    曹仁說:“那你父王的仇就不報了?”


    曹丕說:“此仇必報,但不急於一時,請叔父於府邸暫歇,待夏侯叔父的葬禮完畢,再談出兵之事。”


    曹仁隻得悻悻離開,一出門,就看到等待的曹洪。曹洪直接問:“怎麽樣?子桓同意出兵嗎?”


    曹仁搖搖頭,“他說要辦完兄長的喪事,再考慮出兵之事。”


    曹洪十分生氣,“子桓真是個軟蛋,早知今日,當初就該全力擁護子文做世子。”


    曹仁說:“我們先迴將軍府,送兄長一程,再迴譙縣。”


    兩人迴將軍府的途中,有一位不速之客已經到了,正是那司馬懿。


    曹仁見到司馬懿,直接冷嘲熱諷:“仲達如今是魏王跟前的紅人,怎會來此見我兄弟?不怕失了自己的身份嗎?”


    司馬懿恭敬的施禮,“臣是來給子孝將軍排憂解難的。”


    曹仁問:“我有何憂?”


    司馬懿說:“將軍空有滿腹韜略,卻無用武之地,一腔熱血為兄長複仇,卻獨木難支,不知這算不算是將軍之憂?”


    聽到司馬懿說到自己的痛處,曹仁換了副臉色,請司馬懿上座,讓下人奉茶。


    司馬懿說:“臣聞將軍有三子,曹泰、曹楷、曹範,皆有萬夫不當之勇,征西將軍的長子夏侯衡,鄢陵侯曹彰,如今都在漢中駐守,以將軍昔日在軍中的威望,何不聯絡各位公子,從漢中起兵攻入長安。”


    曹仁一臉為難:“漢中乃節製西北的戰略要地,北可抵涼州,南可至益州,先王才會在漢中派下重兵駐守,且隻有魏王的虎符才能調動漢中的軍隊,我雖然曾是他們的統帥,但沒有虎符,隻怕也無法調動大軍。”


    司馬懿說:“那麽將軍隻有兵行險招了。”


    曹仁問:“是怎樣的險招?”


    司馬懿說:“將軍要報仇隻有進宮行刺這一條路了,長安的羽林隻有百人,憑借二位將軍的身手,要天子和賈詡的人頭,想必是探囊取物。”


    曹洪說:“子孝,我們幹吧,兄長對我們恩重如山,不為他報仇,日後有何麵目在九泉之下見兄長?”


    曹仁咬咬牙,下定了決心:“請仲達轉告子桓,曹仁與曹洪此次長安之行,乃個人行為,與我二人妻兒無關,望魏王念在叔侄之情,善待我二人之後。”


    司馬懿下跪答道:“將軍大義,臣一定迴稟魏王,將軍子嗣一定能享受榮華富貴。”


    曹仁的內心是糾結的,如今他年近四旬,已經沒有了帶兵的機會,但是又不甘心在家鄉做一個農夫,他想在生命的最後一段時間裏做一件大事,讓曹家的後人執掌江山。


    曹洪心裏卻沒想這麽多,他一心隻想為曹操報仇,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他雖已娶妻,但一直沒有生子,也就沒有什麽牽掛。


    兄弟二人迴了趟譙郡,祭拜了曹操和夏侯惇,穿上了當年為將軍時的鎧甲,奔著長安方向而去。


    武關、函穀關、潼關已全麵封鎖,隻許出不許進,三座城關呈品字形陳列分布,加上背靠的崤山,實乃易守難攻之地,張繡親自坐鎮潼關,隨時做好戰爭的準備。


    武關守將秦宜祿,當年曾經是陶謙的部下,後來又跟隨劉備,徐州陷落後降了曹操。因為其妻子杜氏貌美,得到了曹操的寵幸,生下一子,取名秦朗。至於秦朗到底是秦宜祿的孩子,還是曹操的孩子,也許隻有老天爺知道。為了長期占有杜氏,曹操將秦宜祿派往武關,任命其為武關守將,因為彼時的曹操權勢滔天,秦宜祿隻得頂著這頂綠帽子。


    這一切司馬懿都了如指掌,這十年來他花費了大量的金錢,收買曹操身邊的侍者,甚至連曹操晚上寵幸哪個女人,司馬懿都清楚,他和賈詡一樣,都是頂級的陰謀家,在曹仁、曹洪從譙郡出發的時候,司馬懿已經派鄧艾來到了武關。


    秦宜祿看到司馬懿的密信,陷入了沉思:雖然曹操已死,但是杜氏作為銅雀台的美人之一,也被曹丕接收了,司馬懿是曹丕眼前的紅人,他的命令很大可能也是曹丕的命令,但是曹仁、曹洪二人都是沙場宿將,有萬夫不當之勇,普通的手段肯定是無法拿下二人的。


    秦宜祿一臉無奈的看著鄧艾:“司馬主簿信中交代之事,實在難辦,武關雖有五千守軍,但多是西涼軍,我無法指揮,僅靠我麾下的二百人,隻怕難以拿下曹仁。”


    鄧艾說:“既然我來到這裏,就是為了幫助將軍,一旦事成,將軍可以返迴洛陽為官。”


    聽到可以去洛陽任職,秦宜祿什麽也不怕了,“這事我幹了,應該怎麽做?”


    鄧艾說:“曹仁、曹洪到武關之後,想必已經夜深,將軍安排手下在驛館的飯食之中,下水銀之毒,哪怕再厲害的人,也難敵水銀。”


    秦宜祿點點頭:“妙啊,就這麽辦,等二人毒發,我再派親兵將其拿下。”


    一切都像安排好的一樣,曹仁、曹洪到武關之後,已是深夜,守軍本不讓二人入城,但是曹洪直接表明了身份,二人才得以入城。奔波了數日,都沒有好好休息,二人簡單的在驛館吃了飯菜,倒頭便睡。


    睡夢之中,曹仁見到了曹操和夏侯惇,兩人在向他招手,曹仁驚醒,感覺腹痛難當,他叫醒了曹洪,兩人正要去尋醫,驛館早已經被秦宜祿帶人包圍。


    曹仁知道中毒了,命不久矣,他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將秦宜祿斬於馬下,然後倒地不起。曹洪也在斬殺了數十人後,毒發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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