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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國紀元999年4月6日晨,帝國川陝行省與中南行省交界處,黑木村。


    當天邊的第一縷晨光重新迴到大地的時刻,很多人已經在上一個黑夜裏失去了生命;更多的人卻在上一個黑夜裏獲得了新生。


    當然,也許對於某些人來說,所謂的新生不過是換一個頭頭,所謂的民族大義還需要他們的頭狼帶領他們在鐵血之中慢慢體驗。


    一大早,黑木村的“黑旗軍”馬匪們,就被人從屋子裏喝了出來,接著就在各自長官的帶領下,來到了村子中心的廣場。


    等到了廣場上,這些,馬匪才發現中心用粗木搭建的破舊木台上,站著自家的副統領吳鳴,至於以前一直愛站在台子中央的大統領帥東林,和喜歡在台下,拿著鞭子來迴吆喝的副統領戴子長卻都不見蹤影。


    有那反應快的機靈鬼就敏。銳的意識到可能出事了,但他們自然不會在此刻跳出來,而是默默的觀看著事情的發展。


    很快,近三千黑旗軍馬匪聚集集。合完畢,將千來坪的廣場擠得滿滿,人聲鼎沸,有若菜市場一般。


    吳鳴麵無表情的看著這些手。下,心頭卻別有幾分感慨。


    這些馬匪中的大多數,幾個月前,還隻是四民中的。一部,有人是辛勤勞作於田間的農民,有人是來迴奔走於帝國的商民,有人是在城鎮各個作坊工場裏打工的工民,更有從中都龍陽潰散下來的軍民。


    但如今,他們拿有些佝僂的身體和有些麻木的臉。上都刻著一個烙印――馬匪。


    在帥東林的帶領下,這些人被迫拋棄了做人的。基本尊嚴,更沒有了做人的原則,肆意去欺壓曾經和他們一樣的普通百姓。


    他們很可惡,但。也很可悲,他們中的大多數是被帥東林的黑旗軍挾裹而來,隻是為活命或者一頓飽飯。


    “各位兄弟,從今天起,你們就不再是馬匪了!”黑旗軍各個隊的隊長點齊了人數,吳鳴掃了台下眾人一眼,開口說道,好不簡潔明了。


    吳鳴此話一出口與,台下一片沉默,竟然出現了瞬間的真空。接著爆發出一陣接一陣的喧囂。


    “發生什麽事情了?大統領他們呢?”有人問身邊的同伴。


    “本來我就不想當馬匪,不過這個世道,不當馬匪怎麽活命呢?”也有人這樣反問,心中忐忑不安。


    也有人一聲不出,謹慎的看著四周的反應,眼中目光閃爍。


    當然,這些情況都被吳鳴收在了眼底。


    “兄弟們,大家靜一靜,要我說,不當馬匪一樣能活,我給大家指條路,隻要大家信得過我吳鳴!從今天起,黑旗軍正式並入帝國狂瀾軍騎兵第一師團,到時候大家可以吃官飯。而且再不用東躲**。”吳鳴道。


    “帝國?吳鳴,你個狼崽子,你反水了?”終於有人忍不住,跳了出來,指著吳鳴大罵。


    “兄弟們,你們想當一輩馬匪麽?現在帝國處於危難之時,我們若一心為匪,將來不但得不到好下場,就算死後都會被人恥笑;如今我們可以加入帝國的軍隊,可以用手中的刀去爭功,去光宗耀祖,這才是男兒應該做的事情!”吳鳴不理那幾個家夥的挑釁,繼續道。


    “打擊不要聽這個狼崽子的,這家夥是胡說八道,現在這附近哪還有帝國的軍隊,我看是他害了大統領,好控製我等,不想死的兄弟跟我衝,殺了這個狼崽子,為大統領報仇!”一個漢子不屑的叫喊著,竟然抽出隨身配到的砍刀,欲衝上高台。


    “找死!”一個的聲音響起。


    接著一支羽箭從台上唿嘯而下,正中那揮刀上前之人的胸口,那人慘叫一聲從半空中跌落塵土,扭動了幾下身體,不再動彈。


    這時,一幹馬匪才發現,台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麵色陰冷,雙眼狹長的年輕男子。


    那男子一身漢兵製式盔甲,手中拿著一把硬弓,弓上竟然同時搭著三支羽箭。


    “有煽動作亂,胡亂妄言者就是這個下場!”那男子一步步從角落走到台子正中。


    “你是幹什麽的,我們憑什麽聽你的。”雖然有前車之鑒,但這個世界從來不缺少引頭向刀自以為聰明的蠢貨,而且這家夥一邊叫,一邊給四周幾個同夥遞眼色,奈何那幾個同夥並不愚蠢,都低著頭不去看他。


    這時,眾馬匪耳邊忽然傳來一片整齊的弩箭上弦聲。


    接著,他們驚訝的發現,四周高地、屋頂,和牆體上出現了大批手執連弩的漢兵。


    更有幾百名漢兵騎兵此刻正開始在廣場另一側集結,看那架勢,隻要一言不和,就會殺向這些馬匪。


    望著這些人毫無憐憫的眼神,還有那在晨光中閃爍著死亡冰冷的弩箭和刀光,馬匪們再不敢有異動,老實的站在那裏。


    其實,這些馬匪中的大多數,本來就不是什麽窮兇極惡之輩。此刻有刀劍相威脅,就更不會有亡命的反抗了。


    雖然,生於斯、長於斯的這些人,因為大環境的原因,人人幾乎都上得馬匹,耍得厚背砍刀,但大多數終其一生,也還是按照內地普通四民那樣,循規蹈矩的生活。


    即便在年景實在不好的日子,可能他們中的某些人會聚集在一起,成為臨時的馬匪,但也多是依仗人數,隻劫錢財,不傷人命,根本不會如帥東林帶領下的馬匪那般,貪財好色,強取豪奪,濫殺無辜。


    這也是關中馬匪真正的本意,多少帶著一些劫富濟貧的俠義之心,千裏不留名。


    自從西人入侵,這些人失去了家園,背井離鄉,最後流落到這三省交界的黑木村,或主動或無奈的成為了黑旗軍的一員。


    但他們的本性,卻都是帝國的民眾,而不是馬匪。


    所以,昨夜,在確認徹底控製住局麵後,荊展和吳鳴使用雷霆手段,誅殺了帥東林和戴子長,以及他們的大多數親信,又當著這些人的麵,將那幾個跳梁小醜射殺後,再沒有人提出異議。


    按照副統領,喔,現在應該叫他狂瀾軍偵騎營副營長了(當然隻是荊展根據帝國戰時法規臨時任命的)吳鳴的說法:當漢兵,至少死了以後,帝國給予厚葬,家屬給予補償,而是還是英雄身份;當馬匪死了,那就是匪類,頂多挖個坑埋上,讓家人也跟著受一輩子的牽連。


    這樣淺顯易懂的說辭,讓大多數人都心有戚戚。


    作為一個很講究傳承的民族,盡管四民平等,但這四民裏卻絕對不會包括匪盜,而任何一個人也絕對不會希望將來成為匪盜,讓自己的子孫蒙羞。


    荊展的話很樸素,卻深深打動了這些人的心。


    經過一個白天的統計、打散、整編,黑旗軍原有人員兩千八百四十七人,馬匹一千七百三十匹,厚背砍刀三千五百六十把。


    而整個黑木村,原來不過有居民五千餘人,能有這麽高比率的戰鬥人口雖然其中有一半是外來人口,但也幾乎可以稱得上全民皆兵。


    而且這些馬匪,基本都是二十幾歲到四十幾歲的青壯,年老體弱者帥東林當時就沒有放進村幾個。


    在這兩千八百四十七名馬匪中,願意成為漢兵的,有兩千餘人,其餘八百多人,要麽是家在外地,歸心似箭,要麽是實在不想上戰場,隻想安穩一生。


    荊展對於這些人,當然不會枉殺,人在不危害他人和國家利益的前提下,都有選擇自己生死的權利。所以,荊展不但沒有責怪他們,反而拿出帥東林從前收刮的錢財,給每個選擇離開的人分了兩枚金幣做路費,當然為了保證行動的隱密,這些人要暫時留在村內,等大軍出發,再放他們離去。


    這種態度,也讓選擇加入漢兵的前馬匪們,更加放心,也對這個大方的漢家將領好感大增。


    而這願意加入漢兵的兩千餘人,荊展就地將他們打散,兩個新兵搭配一個漢兵老兵,軍官自然用的都是漢兵中提拔上來的,也有一些是吳鳴舉薦的,荊展皆用之不疑,吳鳴心裏也很是服氣。


    荊展之所以要用雷霆手段斬殺帥東林等人,並用大兵威脅馬匪投誠,皆因為時間上的緊張,非常之時非常事。


    不過,荊展也從中攫取到了自己想要的利益。這次他和淩雲奔襲中都,一千騎兵,每人都是雙馬。而今日,隻在黑木村中,他就又搜到一千七百多匹駿馬,而且這些馬匹大部都是訓練過的軍馬。


    吳鳴看出荊展心有疑問,和他解釋原來黑木村不過是兩百多匹戰馬,已經是附近很大的勢力,其餘馬匹卻是在他迴來前,帥東林趁戰亂,帶領眾人從廣林鎮的軍馬場搶奪而來,那裏本是帝國四大軍馬場之一,有軍馬萬餘匹,大部分都隨駐守軍馬場的漢兵撤退到了燕北行省。


    這一千餘匹是帥東林截殺了最後撤退的一個大隊的漢兵,才弄到的。


    荊展得知這個消息,對已經成為他刀下亡魂的帥東林隻多了一句評價:該死!


    雖然這些馬匹卡看起來很多,但非配到這投誠的兩千多馬匪身上卻又顯得少了些。


    不但不能保證一騎雙馬的機動性,就算是人手一匹也有不足。


    於是,在徹底收編完馬匪後,為保證整個隊伍的機動性,荊展決定隻帶馬匪中的一千精銳隨軍出發,其餘人則留守黑木村,吳鳴卻出乎意料的選擇了留守,但卻將和自己一起迴到黑木村的一百多漢兵,撥給了荊展一半。


    “吳大哥,你真不隨我等一起出發麽?”淩雲問吳鳴。


    “暫時不了,你們都走了,這裏誰來管理,還有這麽多的老幼要吃飯、要活命。”吳鳴搖搖頭。


    荊展看著麵無表情的吳鳴,自然知道他的心思,想要穩固這片土地,想要救助更多的難民。這樣一個看似冷酷如孤狼的男子,內心的責任感卻是無比的強大。


    “好漢子,來日方長,等我歸來!”荊展深深的看了吳鳴一樣,朗聲道。


    隨後,和淩雲帶著兩千騎兵揚鞭催馬,繼續向中都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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