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想要保護他的女人。


    布滿刀繭的大掌始終格外的輕柔,像是在撫摸什麽稀世珍寶,他輕輕摩挲她的眼眉,忽然有股強烈的衝動,想將她擁入懷裏——


    喀!


    吊橋的另一頭,城門忽然開啟,在冶煉廠、鑄造廠辛苦整晚的工匠們,魚貫地自內城裏走了出來,隻是他們才走了幾步,就發覺前方有人。


    所有人停下腳步,接著一個個錯愕的睜大眼。


    “我要你。”雄健的雙臂倏地一攏,瞬間將顫栗的司徒杏擁入懷裏,終於將心底的衝動化為行動。


    她柔軟而嬌小,美妙得不可思議,與高大冷硬的他相比,是如此的截然不同,卻又與他完全契合,當他擁她入懷的瞬間,他心中某個缺塊似乎也被填滿了。


    “不行……”她還是搖頭,然而吐出的拒絕,卻脆弱得宛如呢喃。


    他不接受她的拒絕。


    這輩子,他從來沒有這麽渴望得到過什麽,唯有她。


    唯有她!


    “嫁給我。”他無比輕柔的抬起她的小臉,以慎重的口吻向她要求。


    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終於明白,並非隻有蒼淵城需要她,他也需要她。


    “你……”工匠們驚詫的抽氣聲,無預警竄入司徒杏的耳裏,她驀地迴神,這才注意到彼此的動作是多麽的——多麽的——


    “啊,你、你快放開我!”她掙紮著,試圖推開他的胸膛,不料蒼衛宮卻是無動於衷。


    他依舊用炙熱的眼神凝望著她,健壯的雙臂沒有因為她的掙紮而鬆動,反倒將她擁抱得更牢了,他臉上的神情,清楚的寫滿了執著與占有。


    就在她不知如何是好的當下,他竟忽然俯下頭,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深深的吻住了她。


    蒼衛宮和司徒杏過從甚密的消息,終究還是在城裏傳開了。


    幾十雙眼睛看到的事,想瞞也瞞不住,於是一傳十、十傳百,不到一天的光景,整座蒼淵城的人都曉得向來不近女色的蒼衛宮,在內城門前吻了司徒杏!


    不隻如此,他還開口求婚了!


    這是何等天大的喜事,雖然外頭大雪紛飛,每個人卻待不住家裏,全都跑到了外頭談論這事。


    因為司徒杏是萬縷城派來的繡娘,大部分的城民不曉得她的為人,最初隻能猜測她是怎樣的好姑娘,直到婦人們熱心的解說介紹,所有人才恍然大悟蒼衛宮心動的理由。


    真不愧是城主,眼光就是特別好。


    與其選擇那些隻有家世卻老是盛氣淩人的江湖俠女,倒不如選擇這樣秀外慧中的好姑娘,何況城主正值而立之年,也確實該成家了。前任城主、城主夫人在天之靈,一定也會感到高興的。


    想到城裏再過不久就要辦喜事,所有城民全都喜上眉梢,成天笑咪咪的,與那些被大雪困在城裏的江湖俠女、富賈之女,形成強烈的對比。


    隻不過愁雲慘霧的可不隻有這些,繡坊、染坊和織坊的姑娘們,也全都愁煞了一顆心。她們當真沒料到,蒼衛宮看上的竟然不是自己,而是那個已經二十五歲的司徒杏。


    “司徒姑娘,你準備答應城主的求婚了嗎?”


    “是啊,都過三天了,難道你還在考慮?”


    繡坊裏,婦人們壓根兒無心刺繡,全都興奮的圍在司徒杏的身邊,好奇的想知道她究竟何時才會答應城主的求婚。


    “我們能不能別談這件事?”撚著針線的小手驀地一頓,司徒杏有些虛弱的抬起頭懇求。


    所有婦人困惑的眨眨眼,接著相互看彼此一眼,瞬間達成共識。


    “不行。”


    司徒杏差點想呻吟。


    “你為什麽不肯答應城主?難道是覺得城主不好嗎?”婦人們繼續追問,非得弄清楚原因不可。


    “你千萬別這樣想,雖然城主看起來有些冷冰冰,可其實相當仁慈呢。”


    “是啊,上迴我家小寶患上蛇串瘡,城裏卻缺了龍膽草,城主得知消息,立刻派人駛船,連夜到鄰近的城鎮買藥。”


    “還有啊,一年前我夫婿在礦坑裏不慎摔斷了腿,有好幾個月不能挖礦,城主非但照發薪餉,還讓城裏最好的大夫來替我夫婿治腿呢!”


    說起蒼衛宮的好,婦人們的嘴巴幾乎沒停過,每個人七嘴八舌的舉例著,就是想替蒼衛宮說服司徒杏。


    興許說話的聲音有些大,繡坊裏有幾位繡娘愈聽愈不是滋味,氣悶的拍了幾下桌子泄憤,婦人們自知理虧,隻好撐起笑容道歉,連忙將司徒杏拉到繡坊外。


    外頭雪還下著,寒風吹得人發凍,婦人們拉著司徒杏來到角落的小火爐邊,一邊烤著手,一邊建議道。


    “司徒姑娘,我看你還是趕緊答應城主吧,否則那些人絕不會死心的。”


    “不死心也好,總要讓蒼城主多看看、多比較,才能挑到最滿意的。”司徒杏不以為意的聳肩。


    “天啊!你怎麽這麽說呢?”


    婦人們發出驚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是啊,城主喜愛的是你,你怎能將城主往外推?”多傻的姑娘。


    “重要的是,城主可是當眾吻了你。”有人嚴肅的點出重點。


    “這代表你已經沒有清白了。”另一人也皺起眉頭


    “所以,你一定得嫁給城主。”所有人異口同聲說出這個結論、


    結論一出,婦人們立刻綻開笑容,認定這樁婚事一定成得了。


    雖然司徒姑娘似乎有些猶豫,不過按城主的個性,一定會負責到底,給司徒姑娘一個交代的,用不了多久,司徒姑娘終究會成為她們的主母,太好了!


    “司徒杏,借一步說話。”


    一道稚嫩嗓音忽然插入婦人間的談話,引起婦人們的注意。


    “啊,軒少爺!”婦人們發出驚唿,連忙恭敬的朝蒼要軒福身。


    軒少爺課業繁重,大多在內城學習,要見到他,實在很不容易呢!


    “各位,我想和司徒姑娘單獨談談,能否請各位讓個路呢?”蒼要軒筆直站在人群外,身穿紫綢金虎紋棉襖,顯得俊俏又尊貴。


    “是。”婦人們再次福身,接著全部動作迅速的迴到繡坊。


    看來軒少爺一定是聽到了消息,才會特地到繡坊來,啊,真希望軒少爺能喜歡司徒姑娘,畢竟往後司徒姑娘就是他們的當家主母了呢。


    直到婦人們全都離開了,司徒杏才拂去肩頭的細雪,朝他眨眨眼。


    “如何,還喜歡你身上的小老虎嗎?”


    他輕哼,將下巴昂得高高的。


    “不喜歡,就不穿了。”他雙手負後,一副小大人的模樣,就連語氣也如同大人一般高傲。


    她輕笑著,忽然拉住他的小手。“過來,那裏會淋到雪。”


    她將他拉到屋簷下,讓他待在小火爐前,小心的不讓他凍著,而他也溫馴的任她擺布,沒有絲毫反抗。


    “聽說我叔父吻了你。”他開門見山地說,一點也不曉得含蓄。


    “你才幾歲?別道聽塗說。”她立刻瞪他一眼。


    “這可不是道聽塗說。”蒼要軒篤定的搖頭。“全城的人都知道這件事,還繪聲繪影的描述當時的景況,你——”話還沒說完,他便親眼瞧見她臉紅了。


    這是他頭一次瞧見她臉紅,也是他頭一次曉得原來她的麵皮這麽薄。


    他瞠大眼,瞬間領悟叔父原來不隻武功厲害,就連“吻”也修練得爐火純青,竟然能讓陰險嬌蠻的司徒杏,瞬間變了臉色。


    “不許你再提那個吻。”她嬌喝命令,簡直不敢相信城裏的人,會在小孩麵前談論她和蒼衛宮的——的——


    噢!摀著臉,司徒杏懷疑自己的頭發一定也紅透了!


    “為什麽?”蒼要軒不禁更困惑了。


    他今年八歲,雖然學的東西不少,卻學過“吻”,雖然聽城裏的人描述,他多少明白“吻”就是兩個人將嘴巴湊在一塊兒,可到底還是不能理解其中的奧妙。


    “就是不準。”她無法和一個八歲的孩童,解釋這種問題。


    “好吧。”他聳聳肩,幸虧對“吻”也沒多大興趣。“那你何時會接受我叔父的求婚?”他說出重點,這才是他來這兒的目的。


    她瞪著他。


    “我不打算答應。”怎麽連他也問這問題?她不禁要懷疑,將來整個蒼淵城的人,可能會連手逼她嫁給蒼衛宮。


    “為什麽?”


    “你不是討厭有人接近你叔父?”


    他別開臉,神情有些別扭。“你不一樣。”


    她挑眉。


    “總之!”他輕咳一聲,才又轉過頭看向她。“我叔父喜歡你,你應該答應他。”他很認真的建議,明白她是叔父唯一主動親近過的女人,若不是喜歡她,叔父絕對不會這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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