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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不會在他麵前有過於親密的舉止,最多就是出去時,人多的地方會牽手。當小叔叔決定搬過來一起住時,他唯一的想法,除了開心還是開心。


    即便後來,理解了更多的事,但那種感覺,就像一直以來,習慣看到太陽從東邊升起西邊落下,後來知道其實太陽根本不會動,所謂的白天黑夜是地球自轉所造成。


    啊然後咧?有人會因此覺得大受打擊晴天霹靂嗎?不會啊,他晩餐照常吃兩碗飯,眼睛依然看到太阻東升西落,那些人所碎語的三綱五常、道德批判,對他而言就像地球自轉一樣,是很遙遠的學術理論,對他的實際生活並不構成影響,「喔」一聲,就過去了。


    而後,他慢慢有一點懂了。


    他們從來都不拘泥於名分上的認定,不管是小叔叔與母親,抑或是小叔叔與他,都一樣,無須刻意去界定、宣告什麽,他隻要記得,小叔叔決定來到他們身邊時,那抹純粹的喜悅就可以。


    心的認同與接納,就是最明確的關係界定。


    他想起幼兒園中班的時候,隻要跟那個人穿父子裝,就會開心滿足得像得到全世界。


    他想起,在討論要不要讓他跳級升學時,那人說:「高處不勝寒。我們小寶不走孤獨人走的孤獨路。」所以他一路跟同齡的玩伴讀書、玩耍,每學期快快樂樂拿第一名獎狀迴來。


    還想起,剛開始有自己的房間時,有一次姑丈很壞,故意跟他說鬼故事,害他晚上不敢一個人睡,偷偷到他們房間,那時小叔叔的手正擱在媽媽腰上,他很苦惱要怎麽溜上床,而且約定好的事情沒遵守,不知道會不會生氣……


    然後,還沒睡著的小叔叔睜開眼,瞄向床尾抱著枕頭前來投靠的他,什麽也沒說,鬆手挪了挪身,輕拍中間的位置,讓他鑽進來,那輕緩落在身上的拍撫力道,讓他很快睡著,安心地不再害怕黑暗中冒出來的鬼怪。


    雖然難以想像,但其實他們家真的是慈父嚴母,媽媽總是念他寵小孩寵到沒原則,可是他反而比較怕小叔叔生氣,隻要沉下臉不發一語,他就會自己到旁邊罰跪了。


    進入別扭的青少年時期,他對那個極其幼稚的乳名感到羞恥,抗議過幾次,但那人隻淡淡地迴了他一句:「不管你幾歲,我永遠喊趙小寶。」


    他聽懂了,每喊一次,都像在告訴他:不管你幾歲,永遠是我小小的寶貝。


    雖然別扭又臉紅,總是被同儕取笑,但他再也沒有抗議過,由著那個人,喊了半輩子的趙小寶。


    他想了很多,想通之後,便不再糾結。不僅嘴上不問,心上也不再掛懷,因為答案為何已經不重要,無論身分上如何定論,情感上早已認定那個人,不會隨事實如何而改變。


    直到許多年後,那人陪著母親一同走完人生最後一程。他一直覺得,不應該哭,他們走得那麽安然,並且如願地生死不離,他應該替他們開心。


    所以他忍著,始終沒讓眼眶凝聚的水氣落下,直到禮儀社問他,碑文內容。


    那一瞬,他淚如泉湧。


    這個人,將一生都給了他們母子,可是終了,卻是無妻無子,無名無分,無人立碑。


    於是,他酸楚而堅定地,說出刻在心底,最深刻的情感認定——「子知禮叩立」。


    年複一年,記掛於心,囑咐後人,別教他荒煙蔓草,無人祭掃。


    【幕後花絮:生這公的】


    生命的意義,在於傳承。


    趙小寶一歲半時,趙之寒首度對這句話,有一番體悟。


    那天,他坐在客廳處理昨晚帶迴來的公事,聽見廚房傳來尖叫聲,已經完全習以為常,不必問發生什麽事,處變不驚地拿起拖鞋往聲音發源處行進。


    坐在地板上玩小車車的小崽子,歪頭研究了一下爬過來的小生物——活的,會動,有須。


    可以玩。


    一秒判定。


    趙之寒的拖鞋到達以前,小瓜子已經一把抓起那隻小小活物。


    爹娘驚呆。


    「啊啊啊啊啊——」當娘的瞬間抱頭慘叫,陷入歇斯底裏、喪失理性的崩潰邊緣。「丟掉、丟掉!快點丟掉——」


    她快瘋了!


    不想魔音繼續穿腦蹂躪聽覺,趙之寒抄起兒子進浴室,指著馬捅。「丟進去。」


    趙小寶聽話照辦。


    「做得不錯。」按下衝水鍵,他拍拍兒子,讚許道,頗有後繼有人的欣慰感。


    「生活公約第二條,要負責打蟑螂。」他開始傳承。


    「不過下次你可以用這個。」把拖鞋塞到小手上,並且事後來來迴迴幫兒子洗了三遍手。


    再然後,趙小寶兩歲時,某個風和日麗的周末,正在戒尿布的小崽子,從房裏跑岀來,全身光溜溜被他半路攔截。「生活公約第六條,在家中嚴禁露點裸奔。」諄諄告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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