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帝,戰火不停,受苦的隻會是百姓,為此,我景國太後娘娘想與沐帝您共商議和,為沐國,也為景國。這個,便是太後娘娘命微臣一同帶來的禮物,希望沐帝親自打開,以示我景國對沐國的誠意。”


    使臣周宇的話誠懇,但,並不可信。


    因為沐陽宸不信他前世的母後,景國的喆浠太後。


    “無悔。”


    議和一事待會再論,沐陽宸倒想見見周宇口中的禮物。


    是真的想議和,還是假意而來?


    “是,陛下。”無悔的動作很快,沒有讓使臣周宇身旁的侍從阻攔成功。


    周宇愣住,看見侍從阻攔的他明顯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因為他也知道,盒子裏麵如果真是呈送給沐國皇帝的禮物,那沐國的人過來查看,簡直是在合理之中,太後娘娘命人陪他一塊來的人,有什麽合理的理由要去阻攔。


    “嗖——”


    眾人注視無悔打開盒子的注視下,一支冷箭隨著盒子的打開飛了出來,徑直朝開盒人的喉嚨奪命而去。


    無悔反應迅速,在不斷往後退的同時也翻身躲過冷箭襲擊。


    隻是他身後還有人,他避開一劫,其他的人沒這麽好身手。


    當下被毒箭射穿咽喉,當場斃命。


    空氣,死一般的寧靜。


    “景國使臣。”


    半刻後,沐陽宸的臉色成功暗了下來,冷聲喚著周宇的名字。


    他沒有想到他前世的母後竟如此膽大,不惜冒著計劃被暴露的危險也要刺殺鄰國皇帝。


    未來都是難以預測的,她難道不怕事情敗露,他沐國即使皇帝冤屈而死也要和他們景國死耗到最後,大家魚死網破嗎?


    沐陽宸的聲音冷得在場的人發抖,起碼在周宇聽來,他是差點跪了下來的。


    借議和的名義刺殺鄰國皇帝,要是傳出去,這可是被人在背後唾棄的下作卑鄙事啊。


    太後娘娘,怎會如此行事。


    周宇的反應,全看在沐陽宸眼中。


    他麵色結霜,終是喚人請他出去。


    為君臣下,他就算和他發火,也沒用。


    “無悔,命人安排好他的家人。”


    對於將士,最高的榮譽是保家衛國,為保護國家死在戰場,那是他們最好的歸屬,用死得其所這個詞也不為過。


    可今日,這個小兵死在鄰國的陰謀詭計下,於他而言,是可悲,死得並不慘烈。


    沐陽宸隻能為其默哀一秒,因為他還有很多事要做。


    喆浠居然不顧兩國暫時停戰休整協議,用卑鄙手段來害他,就別怪他不顧故園情誼,狠心下死手了。


    無悔領命退下了,但很快,他又重返進來。


    “陛下,皇宮來信。”


    沐陽宸麵臨兩國地勢地圖思考的背頓住,他沒有開口,隻是沉默過後讓無悔放下信退出去。


    陛下他,還是不能放下先前的芥蒂和娘娘迴到從前啊。


    退出營帳的無悔,望著眼前晦暗無光的夜空,不由長歎了口氣。


    同一片夜空,也有一人在徹夜無眠仰望這片天地。


    *


    “公子,屋裏的那個人還沒醒啊?!”


    在沐晉景三國打得熱火朝天時,一處小院,位置隱逸,遠離沐晉景三國深山老林的小院,此時正往外飄出嫋嫋藥香。


    院中某角,正擺弄花草的男人聞言輕嗯一聲,點了點頭,對此,不作態度。


    藥童困惑,歪著頭看了他好久,仍是不明白他的意思。


    待了半晌,見他實在無話,隻好撓著腦袋往裏走了。


    過會,他還要灑掃庭院,為那女子熬藥煮粥呢。


    唉,真不知道公子帶那個人迴來做什麽,醒不來,又幹不了活,活生生和個廢物沒什麽兩樣。


    藥童去了,留下男人獨自一人在院中摘取花草。


    冬去春來,轉眼又到五月,院中的苜蓿花長得極好,大片大片的紫色,將這幽靜寂寥的院中,平添幾分喜悅。


    苜蓿花加苜蓿草,放在一起就是一束鮮豔奪目的花束。


    男人將花束抱在懷裏,就轉動輪椅返迴剛才的房間。


    房間裏,那股充斥鼻尖的藥香味更為濃鬱。


    男人將紫色的苜蓿花束放在床邊,將溫熱的帕子給女子擦幹淨臉蛋和雙手後,不由握著她的手,陷入過往的思緒。


    *


    兩年前,晉景兩國使臣來沐求娶公主時的某一日晚上。


    “晉二皇子,我皇兄他,在對麵。”


    懷中的人兒聲音嬌嬌軟軟,因為害怕發現所以刻意壓低聲音,那聲音悅耳動聽,雖不能和記憶中的重合起來,但其佳容俏皮,倒是給前世循規蹈矩的她添了不少的生動和活力。


    謝景軒把她往懷裏一帶,心情頗好地因她不同前世沐婉婉過於古板的反應。


    “怕什麽?就算你皇兄發現了,你也是同我在一處,男女之情,我們發乎情,止乎禮,他又有何資格橫插一腳,反對咱們。”


    謝景軒的意思是兩人之間的感情是他們自己的事,旁人也就是她哥哥沐雲宏也沒資格管。


    可沐婉婉畢竟念著自家哥哥,怕他知道了大發脾氣,所以即使在謝景軒懷中,一顆心總是七上八下,忐忑不安的,這讓本就起了一點興致挑逗少女的男子突然沒了興趣,鬆開她便想趕她走。


    “二皇子,我不念皇兄了,你別趕我。”


    男子柔和的臉龐再次出現笑意,他修長的食指挑起剛過碧玉年華的少女的下巴,俯身湊到她鼻尖。


    他靠得太近,一時間專屬男人的氣息席卷她的全身,她兩邊臉頰浮上兩坨紅暈,垂著眉眼,心撲通撲通亂跳地不敢看他。


    這邊的氣氛曖昧纏綿,而在對麵廂房,一身雲錦,藍袍錦文絢麗的沐雲宏,卻是看著正對麵這間門窗緊閉的廂房疑惑皺起了眉。


    不開門不開窗,這間廂房的客人還把燭火刻意熄滅了幾盞,入夜沒多久,他們關著門做什麽?


    “清雲,你在看什麽?”


    身側突然湊過來一個麵帶疑惑的男子,沐雲宏眉頭輕皺,肉眼可見地挪開了下,疏遠於他。


    他的動作輕微,但就是這個小小舉動卻能傷人至深。


    所以,清闞對他疏遠舉動的迴應是,一把捂著胸口,麵作傷心狀,有多傷心就有多傷心。


    “天哪清雲,我好歹是和你同門十六年的師兄吧?你竟如此嫌棄我。不行了,我要傷心死了。”


    沐雲宏冷眼旁觀,看著清闞在那裏似真似假的傷心演戲,心中無動於衷。


    他若難過地看著他,他大約會相信他一分,可事實上,他的這位師弟,哪是這麽脆弱多情之人。


    “清闞,你記清楚,我是你師兄。”


    君天下乃天下第一大仙門,仙門內部的上下稱唿,不是論入門者的年紀大小,而是以弟子拜的師父的資質高深。


    不然,論上山年歲來算,外門弟子中大有歲數的可比內門弟子要多得多。


    清闞歲數雖比沐雲宏大上幾許,可沐雲宏叩拜的師尊可是君天下的掌門仙尊,至道仙尊的資質比至了仙尊高深,所以,清闞該稱唿沐雲宏一聲師兄。


    沐雲宏說完就端起茶盞湊到嘴邊輕抿一口,清闞眯著眼,無聲審視他一會,在沐雲宏預料之中的,他臉上笑意減了減,但半晌後他又扯了扯嘴角,依舊笑得沒心沒肝。


    夜幕,一座以雅致聞名,古來文人墨客都會在此間相聚,吟詩作賦,點評詩詞字畫的茶樓,在今夜迎來了幾位身份貴重的客人。


    茶樓一樓吵嚷,幾度蓋過樓裏樂人演奏的絲竹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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