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佚,你要趕我走,為什麽?”


    男人的眼睛因女子這句話而變得眼眶發紅。


    “為什麽?你當年被謝景軒擄走,我去救你,卻被他關押囚禁了十一年,我好不容易脫困,好不容易脫離他的折磨,隻想安穩度日,侍奉親人,娶妻生子,結果呢?”


    “你出現了,設下圈套讓我救你,讓我對你動手。”


    “我真心喜歡你時,你對我有所隱瞞,我想一輩子和你過日子,隻當你是我一人妻子時,你失蹤了,我發了瘋似的找你,可到最後,你不過是別的男人懷中的女人,你現在來問我為什麽?我告訴你,我衛佚不撿別人的……”


    男人的話停了一下,但看著女子傷心痛苦的他還是狠下心說完這些話。


    “汝寧郡主,我已經變成這樣了,沒有腿,再也上不了戰場建功立業,也無法和正常人一樣行走自立,我求你,求你讓我能平平安安地活,再也不用遭受無妄之災了好不好?”


    魅十二眼角的淚無聲滑落,“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如果知道她會給他帶來這麽多的傷害,早在十七年前,她就不會因他的主動和善良而靠近他。


    自始至終,她貪心他給自己帶來的歡笑和溫暖,而從沒想過她這樣會給他帶來怎樣的後果和傷害,是她自私了,自私自利到了極點,忽視了他也會記恨自己。


    衛佚的手抬起又放下,最終他選擇閉上眼睛不去看令他心痛難當的女子,也不讓對方發現他眼眶紅了的事實。


    “汝寧郡主,我不恨你,但我希望你能明白,事情發展到如今這步我們已經走不到一起了,紅塵俗世,眨眼就過,百年後我們都是塵土中的一捧,願你我珍重,今後不複相見。”


    *


    半個月後,沐國刮起冷風,百姓們都穿上厚厚的秋衣,細細算來,霓瀞待在沐國已經有一年之久了,她是皇後,後宮的事沐陽宸都放心交給她,沒有因為她是別國公主的身份也對她有所提防。


    重陽日,登高節,九九歸真,一元肇始,這個九九重陽是個吉祥的日子。


    沐國在這一日向來有登高祈福、拜神祭祖及飲宴祈壽等習俗,與此同時,在飲食方麵,他們也會吃重陽糕、重陽饃,用菊花做的清酒、清湯、菜肴,以及糍粑做的重陽糕點。


    這一天的良辰吉時點,一國的真龍天子必須登上其國最有龍氣的山,攜後、文武百官一起廣暢秋誌,在秋高氣爽的節氣裏為沐國百姓祈福,為沐國國運祈福,祈禱今後往年,沐國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歲歲年年,年年歲歲。


    登高祈福日,魅十二其實沒有去,因為她知道自己和好運沾不上邊,如果出現在皇帝領百官上靈山為沐國祈福現場,恐怕會給沐國國運帶來不幸。


    關於沐國,沐雲宏也不敢任性胡來,冒著沐國國運被影響衰落的危險也要執意帶魅十二去。


    沐國是他們的國,是他們的家,他賭不起這個任性。


    沐雲宏作為皇室之人是必須要到場的,霓瀞、雪芸,兩位和親來的公主,如今入了沐國皇室的族譜,按道理也是要去的,於是重陽佳節日,沐國皇室就剩下魅十二一個人守在皇宮了。


    終於沒被謝景軒糾纏,她可以待在沐國待在自己的家,所以魅十二沒了要去的地方,也沒什麽想去,自己一個人,乖乖地,待在皇宮。


    “郡主,宮外有消息傳來,說衛將軍府的二公子即將娶妻,他兩位夫人都已經不在了,衛老夫人和衛夫人正張羅重陽過後給他找個新娘子,打算來年抱上大胖小子。”


    魅十二在花園裏澆花的動作一頓,瞬間水灑了一大片,將她腳上的裙擺也弄濕了。


    “郡主。”


    那宮女喚了她一聲,她迴了神,但也沒有說話。


    娶妻?


    他是該娶一位愛他,一心為他著想的妻子了。


    小巧的水壺放下,紅衣女子的裙擺翩然在半空中留下一抹殘影,日影絢爛,故作瀟灑的曲子奏響。


    臨近中午,在山頂拜祭山神,祈禱沐國風調雨順的沐陽宸執起霓瀞的手,和她共舉行這場祭祀活動。


    共度一生的丈夫敬她,愛她,就在她的身側,霓瀞在無人抬眼注意她時偏頭看她身邊的沐陽宸,在她注視下,他目視前方,正氣凜然的臉上有大義、大愛。


    她的目光太過炙熱,引得他分了神,朝她看來,溫柔的眼裏一直是關心和照顧她的柔和,她輕輕搖頭,迴應他的無聲詢問和關心。


    木染師兄,即使轉世重生,你依舊沒有變,心有大義。


    *


    重陽節後,沐國又是和之前一樣安安穩穩地過著,百姓富足,沒什麽大事發生,倒是它上方的景國,和魏國打戰勝利後時時侵犯沐國邊境。


    沐國皇帝派了幾位大臣過去交涉,但效果微乎其微。


    景國不正麵交戰,也不答應沐國派過去大臣的話語,他們似乎有別的目的。


    沐陽宸在位七年冬,衛將軍家的二公子突然向沐國皇帝提出要娶郡主一事,此事引起民間朝堂議論紛紛。


    畢竟汝寧郡主可是沐國皇帝和二皇子殿下的愛妹,即使汝寧郡主年紀大了,二十多歲了,是民間人口中調侃的老姑娘了。


    可郡主畢竟是郡主,即使未嫁作人婦,她尊貴的身份也不是能讓他人議論,成為他人口中談資的。


    除開郡主是皇帝愛妹這一層,更讓宮外百姓笑談將其作為茶館話本編故事的,還得是衛將軍家的二公子去年娶了兩位夫人這一件事。


    要知道,衛二公子可是實實在在的皇室駙馬,他剛死了妻子沒多久,這一下子就想著念著要娶皇帝的另一個妹妹了,這豈不是負心漢,貪心皇室富貴嗎?


    沒想到衛國多年的衛壤衛老將軍,膝下竟有這樣的一個犬子。


    汝寧郡主嫁給這樣的事,還真是……


    外麵的人都在說衛佚想要權力想要瘋了,把沐國的公主郡主當做他進入仕途的跳板,再加上他現在腿腳不能行走,更讓人罵成好吃軟飯的軟飯男。


    不止衛佚挨罵,整個衛家也被他牽連遭受沐國百姓的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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