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沉默看他半晌,沒有答話,反果斷轉身離開了。


    謝景軒心沉入穀底,他的右手用力往下掰,竟一下子撐斷木床邊沿。


    她終究,還是要離他而去。


    “少主。”


    正當謝景軒怒得將房間中央的桌凳劈碎時,突然屋外一道聲音喚醒了他。


    他冷冽望去,卻在不預料中看見了手下身後的少女。


    她麵色微微有些蒼白,許是沒想到才一會功夫,他就發脾氣破壞東西。


    他麵上的怒似有些不知所措,抿緊唇調轉方向,有些不敢看她眼睛。


    手下看了兩人神色,把解毒丹遞給端木就果斷溜了。


    少主正在氣頭上,他要是不懂看人眼色傻呆呆湊上去,那洛財洛錢也救不了他。


    才一會功夫,這房間又剩下她和他兩個了。


    端木深吸一口氣,好久才壓下心裏的恐懼向他走去。


    哪怕看到前世,哪怕知道他為她做的一切,她還是害怕,還是控製不住自己的心。


    這世的他,和前世的他給她的感覺不一樣。


    謝景軒垂眸,看著她低頭給自己喂解藥,用前世的記憶拿銀針給他針灸排出體內微毒的少女,他右手不自覺攥緊,極力壓製想去觸碰她臉的衝動。


    她已經拋棄他了,他為什麽還要死皮賴臉湊上去討人嫌,他的臉皮沒有這麽厚。


    可人往往是打自己臉的。


    端木把從暗衛那邊借來的銀針收好,起身要走,沒想到他一下將她拽下,右手緊攥著她纖細的手腕。


    端木恐懼,腦海裏浮現出那夜他對她的掠奪和占有,她用力掙紮,即使銀針袋掉地上了也不去管它。


    他讓她,總是想起那段不好的迴憶。


    感受到她動作,男人手上力氣鬆了鬆,端木以為自己能甩開他安全離開,沒想到他一下抱住自己,將腦袋埋首在她頸窩那塊。


    “小紫,不要離開,好不好?”


    這個名字,是她和魅二相遇,她沒有名字,魅二看她穿紫衣為她取的。


    端木掙紮的動作一下子就停下,她不再抵觸這個男人,隻是伸手摸了摸他濃密的黑發。


    “阿銳,你為什麽和前世不一樣了?”


    前世的他,用自己的命護她,可今生的他,自私地為自己私欲傷她,他讓她感到陌生,讓她想念那個滿心滿眼都是她的人。


    謝景軒環著女子腰間的手僵了一下,外頭的枯葉刮起,他漆黑的瞳孔在微涼的初秋夜裏染上一層冷意,他麵上無一絲笑意,剛剛期許渴望愛意滋潤的心徹底冷硬下來。


    她愛著的,始終是魅二,那個背叛他,一手被他養大的叛徒。


    凝雪,你怎會如此天真,我如果是魅二,我就算是魅二,在幻境裏麵走一遭後,也該出來看著你的目光是隱忍愛意,痛苦自責。


    我前世愛你,今生卻傷你至深,一切明了之時,我怎會看著你不耐煩,冷著聲音趕你離開,我會嗎?我忍心嗎?


    自以為端木不愛自己,隻愛幻境中魅二的謝景軒在黑暗中邪笑一聲,他抱著不明真相的端木,語氣卑微,態度懇切地扮演著他的新角色。


    風凝雪,你既然在鳳崖殿演得這麽好,騙過本座騙過攻上仙門的魔族所有魔頭,那本座有何不可用你心上人的身份來欺你騙你。


    你不是讓本座和啞兒成親讓本座惡心後悔終生嗎?


    這一世,你注定會被本座惡心迴來,甚至更甚。


    遭遇背叛的謝景軒選擇了斷情絕愛,因其對心愛女子的濃濃愛意變成一腔的恨意和怨念。


    他得不到她,所以他就要毀了她傷了她。


    端木抱著他,絲毫不知自己抱著的不是前世護她至死的北國皇子簫銳。


    離此不遠,一全身潰爛,身上布滿刀傷劍痕的男子狼狽地抓著地上看守人扔下的殘羹剩飯,為了活命,他不得不忍著惡心將那些發臭的食物往嘴裏塞。


    他不能死,他不能死,芯菡還在家中等他,祖母父親還在家裏盼他迴來,他還有疼他愛他的家人,還有心儀相守的妻子,他絕不能死,絕不能死在無人知曉的地牢裏。


    芯菡,芯菡,你等著我。


    翌日,沐雲宏早早醒來,去了端木房間轉了一圈看到她在床上閉目休息才放心離去。


    謝景軒那個混蛋最好不要再對婉婉動什麽手腳,要不然他饒不了他。


    前世事前世了,沐雲宏可不會因為謝景軒長得像簫銳而放心把端木交給他。


    這一世他可是晉國二皇子,他們立場不同,他哪能像前世一樣無所去處,讓他和掌門師兄放心將凝雪交給他。


    前世夢境中,閻夜幻顏出的落澤,和他手底下的魅二長得一模一樣,因此當魅二離開萬魔窟隻身上仙門時沒少被銘鋒和夜如瀾幾個懷疑。


    畢竟這張臉他們見過,不隻見過,還親自交手過。


    萬魔窟有蝕水修仙者不敢靠近,同樣仙門也有蝕魔池讓魔族忌憚。


    簫銳碰過那玩意,甘願脫離魔族歸順他們仙門,謝景軒那小子能和簫銳比嗎,他怎麽可能放棄他晉國二皇子的身份入贅他們沐國。


    種種原因,沐雲宏都不可能讓端木和謝景軒在一起。


    謝景軒從屏風後走出,瞥了空無一人的門外一眼,眼底冷冽,他又轉頭盯著床榻上睡得安詳的女子一眼,瞳孔幽深,他也不知在想什麽。


    隻是在片刻過後,他從懷中掏出兩條普通的紅繩,給兩人戴上,他一條,她一條。


    永結同心索,向來是最親近,心意最相通的兩人才會戴上。


    他給他們都戴著,在現在這種局麵下,還真是有些令人發笑。


    端木沉睡不醒,謝景軒剛點了她睡穴,所以這些微弱的動靜不會吵醒她。


    阿木,等你死了,我會日日來祭奠你,你不會再孤單,也不會有腿有腳有命想著逃離了。


    男人一聲幾不可查的陳述,讓床榻上躺著的女子顫栗了下,她緊閉雙目,似做了一個什麽讓人恐怖的噩夢。


    澹台霖澤受傷,沐雲宏出來看到他時就發現他臉色蒼白,但那又如何,見過他殘忍毫無人道,沐雲宏豈會後悔昨日舉動。


    他隻悔自己沒能殺了他。


    看見他眼裏的恨和厭惡,澹台霖澤抿唇,本想去解釋的心冷了下來。


    沐雲宏不是魅一,他對他本就存有偏見,即使他過去告知他不是魔君,他也不會相信他,甚至覺得他為了什麽不可告人的目的而不要臉撒這個彌天大謊。


    他好歹是景國的國君,怎會把姿態放得如此之低。


    隻是,他是夜如瀾啊,是銘師弟和風師妹的師兄啊。


    澹台霖澤閉眼,不再麵對那張厭惡他的臉。


    今生,前世,真是讓他陷入自我矛盾的困境。


    他是該念及前世的情誼不去傷害昔日的師弟師妹,還是為著今生的責任讓景國壯大。


    年年的供奉臣服,國庫空虛的景國已經支撐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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