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你會喜歡的店。”


    馮棲元自然不覺得程淮會知道他喜歡吃什麽,他把這句話當作客套。


    兩人坐車到環境優美的飯店,落座包廂後,程淮幫馮棲元燙水杯和碗,又習慣性地把筷子放到馮棲元手邊。


    感受到馮棲元的緊張,他很自然地微笑道:“我對朋友都是這樣。”


    馮棲元依舊困惑,因為依照他對程淮的了解,程淮可不是這樣的人。


    自從程淮的母親去世後,程淮總是很冷漠,有好多好多次,他看見程淮獨來獨往的,那種孤獨感讓他以為程淮再也不會對人敞開心扉了。


    但程淮說了,他就會相信,於是他懵懂地點點頭,彎著眼睛露出一個笑容來,試圖用友好態度作為迴禮。


    誰知道程淮看到後輕咳了一聲,便很快移開眼神轉移話題,問他的名字叫什麽。


    “馮棲元。”


    他迴答問題,同時垂下眸子,收起了嘴角的笑,以為程淮不喜歡看他笑。


    然而實際上,程淮根本受不了馮棲元這樣的笑,他隻想把人按在床上毫無節製地來迴折騰。


    桌子上有五盤菜和一小盆湯。


    吃了沒幾分鍾,程淮戴上兩隻手套開始剝蝦。


    下巴濺到一點汁水,馮棲元提醒他,程淮立刻皺著眉頭很在意的樣子。


    “我兩隻手都忙著,你幫我吧。”


    馮棲元愣怔著眨了眨眼睛,傾斜身子過來,用紙擦掉了那一點汁水,又打開一包濕巾,認真幫程淮擦拭。


    兩人都沒說話。


    但馮棲元聞到了程淮身上的味道,清新中帶著一種莫名沉穩的味道。


    而程淮也看到了馮棲元兩隻白生生的耳朵逐漸變得很紅,比他手裏的蝦還紅。


    擦拭完畢,馮棲元還未退開,程淮猝不及防地往他嘴裏塞了一隻蝦,手指還在他嘴角捏了下。


    “謝謝你,吃蝦。”


    如此親昵的動作,被程淮做出來卻真的很像是朋友之間的正常舉動。


    馮棲元眼睛瞪地很大,卻什麽也說不出來,過了幾秒, 慢半拍地把那隻蝦吃下去了。


    他覺得自己又蠢又笨,怎麽一靠近程淮,腦子裏的所有程序就像失靈了,不知道反駁,也不知道迴應。


    清蒸的鮮蝦,又甜又軟的桂花糖藕和清蒸鱸魚。


    程淮不疾不徐地吃著飯,而馮棲元一邊提醒自己不能在程淮麵前失態,一邊在心裏偷偷感歎於原來這種高檔地方的食物會這麽好吃,這麽鮮甜。


    於是一個不小心,馮棲元就忘記注意姿態了。


    “多吃點,吃不完是浪費”,程淮還在給他夾菜。


    馮棲元無法拒絕程淮的任何要求,他鼓著一邊的腮幫子慢慢咀嚼,點點頭說:“謝謝。”


    一頓飯結束,程淮都數不清馮棲元說了多少次謝謝。


    而馮棲元表麵話少,內心一直處於隱秘的快樂中,因為程淮說的飯店竟然真的是他喜歡的。


    飯後,程淮邀約他後天下午一起去看球賽,又自然而然地拿出手機,和他交換聯係方式。


    “給你”,馮棲元立刻把手機遞到程淮手裏。


    程淮笑了,他多此一舉地接過手機,又把手機遞還給馮棲元,“我沒有你的密碼,你告訴我手機號就好。”


    指尖相觸。


    馮棲元覺得他好像被程淮的手勾了勾。


    他抬頭,看見程淮一臉坦坦蕩蕩,又覺得自己真的是很過分,真的想太多了。


    當天晚上。


    年僅十歲的馮綿綿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哥哥對著手機一會溫柔地笑,一會又沮喪地捂著臉,非常之詭異。


    “哥哥,你怎麽了?”,馮綿綿捧著一杯熱水放到自己哥哥手裏,嫩聲稚氣道:“掙不到錢也沒關係的哥哥,我比較瘦,吃得不多,我們不會餓死的!”


    馮棲元現在的腦子還沒十歲小孩子的好用,他抱著一個靠枕,問:“綿綿,你說如果一個你不認識的人,突然來找你做朋友,會是什麽原因呢?”


    馮綿綿脫口而出:“那他肯定是很喜歡你的呀,如果我遇到喜歡的同學也會主動去交朋友。”


    小孩子還不能完全理解喜歡,卻也最真摯的表達著喜歡。


    “真的嗎?”


    “當然了哥哥,哥哥你有好朋友啦!而且看起來你也很喜歡他!你一直抱著手機是不是等他聯係你?下次帶我一起看看好不好嘛?”


    被小孩子輕易戳破,馮棲元又沒麵子又忍不住去聯係程淮。


    可他不想表現得太明顯。


    思忖良久,他用短信發了一個顏文字表情包過去,並且已經想好了要怎麽迴複程淮的問號,就說是不小心點到的。


    可等了一會,手機上不僅沒收到程淮的問號,還收到了一句誠意滿滿的內容。


    程淮:【剛才在洗澡,你呢?帶迴去的糕點嚐過了麽?好吃麽?】


    馮棲元心情大好,他看了看裝糕點的袋子,認真迴複:【我也是,很好吃,謝謝。】


    程淮:【白天不是說了不要再說謝謝麽。】


    馮棲元:【好的,不說了。】


    *


    沒過幾天,程淮放假了,給馮棲元打電話約他過幾天去看電影。


    電話另一頭有些吵鬧,程淮隱約聽到那頭有人在說什麽業績之類的事,他問馮棲元怎麽了,馮棲元隻說沒事,他會按時到約定地點的。


    到了看電影那天,馮棲元是小跑著過來的,發絲垂落眉尾,露出的白皙額前滿是汗珠。


    程淮覺得不對勁,問他怎麽了。


    馮棲元用手蹭了蹭額頭,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沒事.....是我出門晚了,對不起,我們快走吧。”


    程淮知道,這個時候的馮棲元要賺錢養家,很辛苦。


    或許他的每次約會提議都會讓馮棲元原本勞累的生活更辛苦一點。


    最近確實有些頻繁了,他也確實過於著急了。


    幾經思忖,他對馮棲元說最近天熱,讓他在不上班的時候就多在家待一會。


    馮棲元的心被揪了一下,他猛地抬頭,“我...我不熱的,我其實很怕冷,我比較喜歡熱。”


    紅潤的嘴唇一張一翕。


    程淮知道他在想什麽,他也不想降低見馮棲元的次數,畢竟現在不能每天抱著人睡,已經讓他感到很不習慣。


    所以從那天開始,程淮換了種方式。


    基本上,他都會在馮棲元下班的時候去找他,去陪他吃飯,也不會提前約。


    這樣就避免了馮棲元為了他而推掉客戶的邀約,也避免了馮棲元業績不達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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