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第一次,許年有了如此強烈的窘迫感。


    首先,在他的右手邊,站著耷拉著腦袋的龔虎,以及一副欲言又止的龔琳琳。


    其次,在他的左手邊,立著一排模仿鵪鶉的烏鴉們。


    最後,在他的麵前,矗立著兩個衣衫不整,麵色慘白,且頭發亂入雞窩,臉上還有幾道血爪印的黑衣陰差。


    其中一人,許年居然還有點眼熟。


    看著眼前這個身穿黑色棉絨套頭毛衣,和黑色西裝褲,五官清秀但麵色呈現青紫色的抑鬱青年。


    許年腦海中猶如火花蹦現,一個名字是直接脫口而出。


    “廖甄!”許年有些複雜和震驚,“你不應該已經……”


    “嘶……”


    廖甄剛想開口,但不小心扯動了嘴角的傷口,不由的發出吃痛之聲。


    “嗯,”他對許年點了點頭,“我是廖甄,現在是地府第三辦事處的一名實習陰差。”


    說完,他就拿出那個那塊象征身份的木牌一亮。


    正麵上‘時辰已到’四個金字,差點晃了許年的眼。


    “哦,”許年麵色盡量保持平靜,“原來這個世界真有陰曹地府呀?”


    對於他的訝異,廖甄表示理解。


    畢竟他剛死的時候,看到來勾魂的陰差,也是震驚詫異到石化。


    還好現代的多元化信息,讓他很快就能接受這個事實。


    並且主動選擇留在地府,成為一名陰差。


    也許,有些遺憾生時未能滿足,死後卻也殊途同歸了。


    就見廖甄神情十分嚴肅且端正,拿出一個政法係高材生應有的素養。


    他口齒清晰,且慢條斯理的看著許年道。


    \"那麽,我們先來談談你的寵物和同伴,無故對陰差出手,導致兩名陰差受傷的事件。\"


    說到這,他仔仔細細的向許年展示了自己身上的傷痕。


    讓許年感覺自己就像是為熊孩子背鍋的家長,慚愧的同時,也隻能偷偷用餘光猛瞅左右罰站的人和烏鴉。


    許年:瞧瞧你們幹的好事!怎麽辦吧?


    然而,還沒等他用眼神商量出個應對策略,廖甄那邊又緊接著道。


    \"並且,你私下豢養陰魂的事,已經違反了地府第兩千八十一條條例,其規定……\"


    “哪小廖呀,”許年強勢出聲打斷道,“你地府見過貂蟬、西施、王昭君、潘金蓮她們嗎?”


    “你小子!”


    一旁,另一位青麵獠牙的陰差,被許年轉移話題的問題直接整破防了。


    心想,你問貂蟬西施也就算了,問潘金蓮是什麽個意思?


    “別想了,我入職的時候,她們就早就輪魂轉世不知道第幾輪了。”


    “每次輪迴,都會對靈魂造成不同程度的影響和改造。”


    “就算你現在能找到她們,但她們也早就不是當初那個傾國傾城的美人了。”


    說此處,青麵獠牙的陰差眼中居然劃過一抹遺憾之色。


    同時,一抹膀大腰圓的彪悍身影,不由的在他心中浮現。


    尤其是那句中氣十足的:“俺貂蟬,以前美的老霸道了!”


    不知道成了地府之中,多少陰差無法釋懷的精神創傷。


    破滅,有時候就是在眼見為實。


    “哦~”


    許年意味深長的一笑,將目光移到青麵獠牙的陰差身上。


    上下來迴打量半晌,這才露出一抹真誠的笑容,像個好奇寶寶一樣提問道。


    “這位老兄,看你麵相生前應該也是孔武不凡之人。”


    嗯,這話聽得這位陰差心裏舒坦,不自覺的就把胸脯又挺了幾分。


    “但是我這有個小小的疑問,”許年用右手的食指和拇指比劃了一下,“不知老兄是否能給我解答啊?”


    青麵獠牙陰差很少好爽的道:“你問吧!”


    “請問老兄,你是怎麽死的如此藝術的?”


    “看看這臉色,看看這長牙,簡直是突破了我對死狀的極限想象。”


    話到這裏,青麵獠牙的陰差哪還不知道許年這是要拿他的樣貌說笑。


    直接臉色由綠轉黑,氣得他是橫眉倒豎,怒目圓瞪。


    隻見他猛地抽出腰間的哭喪棒,舉起就衝著許年的方向劈頭揮下。


    一邊他嘴上還怒斥道:“黃口小兒,膽敢挑釁陰差!”


    隨著他手中哭喪棒揮落,居然有厲鬼哭嚎之聲同步響起。


    瞬間,場中情況急轉直下,原本還算友好協商的狀態,瞬間不複存在。


    對此許年不急反喜,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


    也不跟這陰差客氣,立刻抽出自己的長劍附加電火花。


    反正從和徐四一戰中,他也算總結出一點和詭異、靈魂體對戰的經驗。


    物理攻擊基本無效,但雷電之力卻能起到奇效。


    很明顯,原本那陰差還大開大合的攻擊招式,在看到許年揮劍迴擊時明顯變得謹慎異常。


    絲毫不敢沾染半點劍上的雷芒,時不時化作一陣黑煙飄散開來,以此躲避許年的攻擊。


    二者是越打招式越兇猛,攻擊速度也越快。


    最後,在場的其他人和烏鴉,隻能看到一個閃爍不定的人影,和一陣在空中飄蕩的黑煙。


    “叮叮當當”的武器交擊聲發不絕於耳,伴隨著劈裏啪啦的電光炸現,讓眾人看得是眼花繚亂。


    到最後,還是青麵陰差率先脫離戰鬥圈。


    有些氣喘籲籲的閃避到許年百米之外,看著他是咬牙切齒,但又無可奈何。


    而此時,青麵陰差手中拎著的哪還有哭喪棒的影子。


    隻餘一個焦黑的‘燒火棍’,從其上嫋嫋升騰著一陣黑煙。


    看著手中武器變成如此慘狀,可讓青麵陰差好一番心疼。


    要知道,地府的每樣武器道具都是記錄在案的,如果有所毀壞,就要扣除陰差們相應雙倍的俸祿。


    如果俸祿不夠,就得加免費打工的年限。


    要知道,對於已經死的不能再死的陰差們來說,時間往往是最不值錢的。


    所以這個免費打工的年限和需要賠償的金額,往往呈現誇張的比例值。


    就以青麵陰差手中的燒火棍……


    呃——


    不對,是哭喪棒!


    一根哭喪棒等於他三年的俸祿,如果他不能立即償等同價值的兩倍冥幣,那他就得給地府打上三十年的白工。


    這麽一對比,黑心煤礦廠在地府麵前,都像是慈善機構。


    “不打了,不打了!”


    “這下老子虧大發了!”


    青麵陰差一臉肉痛的撫摸著手中哭喪棒,想想自己平時並沒有儲蓄的習慣。


    基本上是俸祿發下來,就是當天花光。


    現在好嘞,三十年的白工已經在向自己招手了。


    這會他還哪顧得上許年是不是出言不遜了,他都快後悔的腸子都綠了。


    同時,許年也通過黑雨的敏銳感應,同步感受到青麵陰差的內心想法。


    就見他故作瀟灑的劍長一手,然後對著青麵陰差直言道。


    “老兄放心,毀壞了你的兵器我自會賠償,你說個數吧。”


    對他所說,青麵陰差明顯有些不以為然,隻是不屑的瞥了他一眼。


    “省省吧,你們陽間那些所謂的冥幣,壓根在我們地府就不流通。”


    “知道啥叫金價論斤十比一兌換冥幣嗎?”


    “我這哭喪棒,至少得六十斤的金子……”


    “嘩啦——”


    這青麵陰差的話還沒說完哪,就見許年手一揮,他的麵前就立馬下起了一陣黃金雨。


    眨眼間,一座小金山出現在眾人麵前。


    就見許年十分豪橫的一昂首道:“雙倍賠你,一百二十斤黃金夠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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