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小林最終沒去程一那個出租屋。


    他不是害怕因為張晴雪的事,程一罵他。


    他是怕自己一時忍不住,和程一表白。


    其實,他表白過。


    比如,程一被宋雪放鴿子那天的晚上,在老碼頭。


    那時候,他們倆都喝多了。


    程一直指指點點的說。


    “也就是你,向小林,就你能借走那十萬塊錢。別人,誰都不行。”


    “我跟別人...有啥不一樣的。”


    這樣的試探詢問,絕對不是第一次了。


    程一每次迴答都一樣。


    “那當然不一樣,咱...咱倆,可是一塊長大的。”


    “還有呢?”


    “還...還有啥?你還想有啥?”


    通常,這種試探到這就結束了。


    可那一天,向小林不想就這麽結束,他想索性捅破了那層窗戶紙。


    “但是我有。”


    向小林突然像是從酒醉中清醒過來,一臉冷靜地說。


    “程一,我有。”


    程一眼睛快睜不開了:“你...你有啥?”


    “我對你有不一樣的。程一,你根本不知道,從初中開始,我就覺著,我可能喜歡你。不是單純的哥們兒那種喜歡,是另外一種喜歡。直到18歲生日那天,老黎說了他,他和,和我爸....我才意識到,我可能也是那麽喜歡的你,那種,那種喜歡。”


    向小林低著頭,擺弄著自己的衣角。


    隨後,他拿起麵前的酒。


    “咚咚咚”。


    一口氣喝了一整瓶。


    “那其實,不是喜歡,是愛。對,沒錯,我愛你!我”


    抬起頭,程一已經徹底睡著。


    鼾聲,已經伴隨著身後的海浪聲,有節奏的迴蕩在酒桌上。


    最近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又有過好幾次的衝動。


    可是,他都抑製住了。


    一旦說出口,後果,可能是,從此連朋友都沒得做。


    快30年的時間,他舍不得生活裏從此沒有程一。


    相對失去,他寧肯選擇沉默不語。


    他沿著昏黃的路燈,一路走,最終在健身房的更衣室湊合了一個晚上。


    天亮的時候,佟琦第一個來的。


    她一進門的時候,就看見向小林揮汗如雨的在健身房打掃著。


    看著忙碌到近乎瘋狂的向小林。


    佟琦實在忍不住:“向總,您這是怎麽了?這一大早的,幹了這麽多活!這不是我媽...我....佟姐應該幹的嗎?”


    向小林根本沒在意她差點說走嘴:“哎呀,誰幹不一樣,這健身房不是我們共同的家嗎。我愛我家,沒毛病。”


    “向總,您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怎麽了?”


    佟琦看起來大大咧咧,但是心還是很細的。


    再說,向小林這麽反常,何雋那樣的傻子也看的出來吧。


    向小林放下手中的拖布:“佟琦我非常認真地問你一件事!”


    佟琦反倒被突如其來的客氣搞得不自在了:“您別這麽說,有什麽問題您問!”


    “我假設啊,假設,你和你的閨蜜,就是那種特別好的閨蜜,好了好幾十年的那種閨蜜”


    佟琦打斷:“向總,我滿打滿算才26!”


    向小林點點頭:“那就好了26年的閨蜜,你發現她一有男朋友你就不開心,你怎麽辦?”


    “啊,向總你突然這麽問我,您什麽意思?”


    佟琦看了看自己的穿著打扮,以為向小林開始關心自己的性取向問題了。


    向小林全然不顧佟琦的反應,等著她的迴答:“你別管我什麽意思,你就說你怎麽辦?你看啊,你要是阻擋她戀愛,你就不地道,就失去閨蜜了。你要是為了閨蜜,就得自己忍著,你就過得不快樂。你就說,你怎麽選擇?”


    佟琦還真的被問住了:“那我,我”


    思考的極其認真,向小林期待答案。


    “哎,不對啊,那這兩個閨蜜之間有事啊,拉拉嗎?”


    “你身邊的?拉拉?哎呀,誰啊?”


    “誰什麽誰?我一個朋友的事。”


    “朋友?你說的是你自己的事吧?你不會是和,程一吧?”


    佟琦貌似發現了新大陸,驚掉了下巴,睜大了眼睛。


    捂住了自己的嘴。


    驚恐不已,驚弓之鳥,花容失色,瑟瑟發抖!


    害!


    不是佟琦太聰明,隻是向小林問的太愚笨。


    “哎呀,你看,這不是說假設嗎!算了算了,你該幹啥幹啥去吧。跟你說不明白,你談過戀愛嗎,你有喜歡的人嗎你?”


    佟琦聽話的走進前台,剛站好,突然伸長脖子說。


    “對了,向總!”


    向小林以為她有什麽好的答案,趕緊站起身,直勾勾地看著她。


    “兩個男的,現在叫通訊錄。嘻嘻嘻嘻”


    向小林迴了一個大大的白眼。


    身後是佟琦沒完沒了的刺激“但是,你說的情況,一個是直的,一個是彎的,不好掰啊!愛上直男,如進泥潭。單相思最難了....”


    媽的!還啥都懂。


    腐女一枚。


    愛上直男,還如進泥潭。


    愛上直男,還如困深山呢。


    大道理誰不懂?


    拎著拖把和水桶,向小林索性去辦公室接著幹活了。


    佟琦看著他的背影,默默的說。


    “我就說,程一是直的...”


    何雋剛剛走到健身房門口,語音電話響起。


    何雋看了一眼,無奈的接起。


    “喂!林先生,您好!”


    正是那個林澤凱:“那個何教練你好,我想問問,安小姐今天預約健身了嗎?”


    何雋一臉的不耐煩,忍著脾氣迴複。


    “哦,不好意思,在我這沒預約,在前台有沒有預約,我還不知道,我還沒到健身房呢!”


    林澤凱似乎根本聽不出來。


    “哦,那行,那你到了,發現預約告訴我一下啊。謝謝啊。”


    何雋咬咬牙。


    “不客氣,林先生。那我先掛了。”


    林澤凱似乎又想起了什麽。


    “別別,何教練我再耽誤你幾分鍾時間哈。”


    何雋的不耐煩到了臨界點,哪有人天天打電話,一天打好幾遍,就問關於安若溪的,強忍耐著說:“嗯,說”


    “就那個安若兮,安小姐,他有沒有什麽愛好?比如常去的地方啊,愛吃的餐廳啊!”


    何雋頓了頓,嚴肅的說:“林先生,我隻是他的健身教練,她的興趣習慣我怎麽會知道呢。”


    “那,她健身喜歡喝什麽水你總知道吧?”


    “抱歉,她來幾次,就喝的健身房的礦泉水。”


    林澤凱在電話那頭的語氣充滿了失望:“那...好吧。對了何教練,她要是預約了,一定告訴我啊。一定啊!”


    何雋答應了一句,趕緊掛了電話


    何雋感歎:“我的媽呀!這什麽人啊,這也太墨跡了!”


    說著,搖搖頭,進入健身房。


    佟琦不冷不熱的說:“又是那個林澤凱?”


    何雋點點頭。


    佟琦:“又一個情種。也是個單相思。”


    何雋點點頭:“嗯,不對,還有誰啊?”


    佟琦白了他一眼。沒再搭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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