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深處。


    “迴來了?事情處理的怎麽樣了?”老人笑道。


    “領導,你是沒看到那陣勢……”劉主任嘖嘖稱奇道,“工業部、衛生部的部長都到了,軍區金福、趙清明也來了,還有七處處長醫科大的院長……還真沒看出來,這小林同誌人脈廣啊。”


    “小林對解衷寒的態度怎麽樣?”老人問道。


    “冷漠……不對,不能說冷漠,就是對陌生人的那種提防。”劉主任苦笑道,“我也不知道小林同誌的腦袋是怎麽長的,這麽一個大人物找他認親,可他卻毫不猶豫的拒絕了。”


    “成大事者,對外來的好意都有提防的。”老人爽朗大笑道,“解衷寒如果真對他這個外孫上心的話,也不會這麽多年不聞不問了。”


    “那他這是……”


    “他這是想把林紹文給立起來,當他們解家的擋箭牌。”老人收斂笑容,“如果我沒記錯,解家那小子在外事工作吧?現在什麽級別了?”


    “副處級。”劉主任歎氣道,“領導,您是不是知道,當初解老和解紅軍去找小林的時候,還被他罵了一頓呢。”


    “哦,怎麽說的?”老人來了興趣。


    “小林說,你身為外事單位的工作人員,我是工業部的,本就不應該和你見麵……”


    “哈哈哈,這小子倒是有些覺悟。”老人撫掌大笑。


    外事工作極其敏感,工業部的工作也相當重要。


    而且現在軋鋼廠研究的機械設備,對外都是保密的。無論是 工業部,還是上級,都沒有大張旗鼓的宣傳,就是想看林紹文還能給他們什麽驚喜。


    “小林還說,你在外事單位,每天帶著一群大院子弟去莫斯科餐廳胡吃海喝,真當領導是瞎子不成。”劉主任歎氣道。


    “哈哈哈……”老人笑得前俯後仰,指著劉主任道,“你現在看到了吧,為什麽有的人年紀輕輕就能走上高位,你看看人家這覺悟,這黨性。”


    “我算是服了,小林年紀不大,哪裏知道這麽多彎彎繞繞的?”劉主任疑惑道。


    “畢彥君我是了解的,他是個有能力,有胸懷的人,還有楊婉君同誌,別看解放後她退下來了,解放前她可也是巾幗不讓須眉的。”老人感歎道,“他們兩教出了個好同誌啊。”


    “醫科大打算恢複林紹文教授的職位,還有協和醫院,也打算繼續聘用他當副院長……”


    劉主任邊說著,邊看老人的臉色。


    “當初彥君同誌想要壓一壓他,我是持有保留意見的。”老人歎氣道,“現在既然壓不住,那就讓他繼續發光發熱吧,聽說他有群學生入川了,效果怎麽樣?”


    “效果很不錯。”劉主任眉飛色舞道,“這幾個學生在川裏開辦了‘林紹文醫學院’,僅僅一年時間,教出了一大批醫務工作者,讓川裏的衛生條件上了好幾個台階呢。”


    “老鄧當初是怎麽讓小林把學生送出去的?”老人好奇道。


    “他先是想讓小林去,但衛生部、工業部、醫科大以及協和都不肯放人。但鄧老你也知道,他那性格,頗有些……”


    “無賴嘛。”老人大笑道。


    “嘿。”劉主任憨笑一聲,才繼續道,“沒辦法,小林隻能把學生送去建設川裏,但是有兩年之約,兩年之後,鄧老得把他的學生都送迴來,哪怕學生自願留下也不行。”


    “小林是個重情義的。”老人輕聲道,“到時候他的學生迴來了,你關注一下,不能寒了這些人的心。”


    “我明白。”劉主任點點頭,見到老人有些疲倦,立刻起身道,“那領導,我先出去了……”


    “既然小林在醫科大工作的不錯,那就讓他分擔一下秦院長的工作。”老人聲音很輕。


    “好的。”


    劉主任點點頭後,立刻走了出去。


    老人起身,看著前些日子自己寫的字,不由欣慰的笑了起來。


    軋鋼廠。


    “黃若文,你是豬腦袋?”林紹文狠狠的把醫案拍在他腦袋上,“三天做十五個醫案你都做不出來?你晚上幹嘛去了?”


    黃若文委屈的淚眼汪汪,卻低頭不語。


    “滾出去站著。”林紹文怒吼道。


    “是,老師。”


    黃若文應了一聲,撿起地上的醫案,走了出去。


    “還有你,劉立興,你以為外傷科就不用練習針法了是吧?”林紹文瞪眼道,“止痛、止血、刺激穴位……哪一樣用不著針法,你他媽學得一塌糊塗。”


    “老師,我錯了。”劉立興抹著眼淚道。


    “滾出去。”


    林紹文狠狠的一拍桌子。


    “是。”


    劉立興也走了出去。


    這時。


    一輛黑色的伏爾加停在了醫務室門口。


    張予揚和秦鍾剛下了車,見到低頭流淚的兩人,不由樂了。


    “犯什麽事了?”秦鍾忍住笑道。


    “我……我醫案沒有完成。”黃若文低聲道。


    “你呢?”張予揚看向了劉立興。


    “我針法不熟練。”劉立興紅著臉道。


    “該。”


    秦鍾板著臉訓斥道,“你們以為什麽人都能成為林紹文的學生?天賦、勤奮缺一不可。”


    “我覺得你們壓力太大了。”張予揚一本正經道,“要不這樣……我給你們重新找個老師,林紹文這裏別待了。”


    “別別別,張院長,我們錯了。”


    黃若文和劉立興急忙道。


    天知道,當安一鳴知道他們成了林紹文的學生有多高興。


    如果真被林紹文給開除了,安一鳴不剝了他們的皮就有鬼了。


    再說了,林紹文兇歸兇,但教東西卻毫不含糊。


    藏私?不存在的。


    “老張,你別搗亂啊。”秦鍾不滿道,“他們是我的學生,隻是借給林紹文教導而已。”


    張予揚撇撇嘴,沒有說話。


    林紹文聽到屋外的動靜,走了出來。


    “喲,你們怎麽來了?”


    “這不是過來恭喜你的嘛。”


    秦鍾笑眯眯的遞過來了一張任命書。


    林紹文接過看了一眼,頓時瞪大了眼睛,“醫科大副院長?我去……你們給領導送禮了?”


    “滾,狗嘴裏吐不出象牙。”秦鍾笑罵道。


    “醫科大的副院長可不是使錢就能上的,那是得憑真本事的。”張予揚歎氣道,“這才幾年……你級別都比我們還高了。”


    嚴格來說,兩人都是正處級的幹部。


    現在麵前這個小年輕都是副局級,怎麽看怎麽覺得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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