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時白予正在修煉,她和清心真人同時開口。


    「我何時教過你劍招?」


    「您能欠他什麽?」


    兩人的不約而同實在過分默契。


    清心真人:「你先說吧。」


    「您在我小時候不是教過我握緊劍什麽的嗎?」係統提示過她已經成為天道之子,按理說現在該是她大展身手的時候了,可師父依舊不教她刀之外的東西。


    清心真人蹙著眉頭沉默了一會兒:「你都知道了?」


    難道師父也知曉她看到的那些拚圖裏的事兒?


    「對,我都知道了師父,您不用幫我隱瞞。我知道我爹是魔,我娘是神,我體內流著魔血......但您放心,我不會因為跟陸清玨有血緣關係就放過他的,所以您不用警惕我刻意不教我招數。」


    許多複雜的表情流轉在清心真人臉上,最終他嘆口氣:「小予,你大概是誤會什麽了。」


    「師父先前不是不教你,而是你......」清心真人苦澀笑笑,「不屬於這裏,又怎能學得會這裏的東西呢?對,現在恐怕不能將自己稱之為你師父了。」


    白予知道自己師父不簡單,沒想到這麽不簡單。


    清心真人示意她坐好,接著說:「所以我隻能盡我所能去對你好,也許在你看來會有怨言,為何我不教你東西。」


    信息量太大,白予消化好眨眨眼睛:「可您教陸清玨了啊,那您方才說欠陸清玨的......」


    「我犯下一遭罪,是我將清玨的父親殺了,讓清玨變成孤兒,甚至可以說我是他變成這樣的禍源。如果沒有這一遭,或許他會和其他孩子一樣。我試圖去彌補,可你也知道,清玨太聰明。」


    聰明到能感受到清心真人對他的歉意。


    白予震驚地張著嘴巴:「您為何要這麽做?」


    「因為這人間不需要神來幹預,神隻會增加人類的妄念。」清心真人的語氣裏沒有一絲波動,就像一個活了許久的老者,在向她闡述哲理:「神可以來人間渡劫,但不可不迴天。世間有魔,所以才會有修真之人舊時光整理,歡迎加入我們,歷史小說上萬部免費看。,二者尚能保持平衡,可如若再來一股外力,便不再平衡了。」


    「修真之人,殺不了神,但能殺魔。」


    除魔衛道,職責所在。


    白予瞬間將清心真人與拚圖裏的被神遺忘之人對上號。


    清心真人繼續問她:「神的孩子是神子,魔的孩子是魔子,那麽的孩子呢?」


    「雜種。」白予脫口而出,隨即覺得有點直白,「哦不,混血。」


    清心真人並未計較她的語誤,「你知道什麽人最可怕嗎?無欲無求之人。神無欲,魔無求。清玨的一生太苦了,不斷被磨難擊倒,再自己爬起來。再跌倒,再爬起來。」


    「沒人幫得了他,是造物主讓他一生坎坷。」


    「我從小教清玨,不管何時都要握緊手裏的劍,去保護一個人,你猜那個人是誰呢?」清心真人認真地盯著白予。


    「......?」等等,之子不是她,是陸清玨?!


    那她看到的......都是陸清玨的遭遇?


    在秘境裏,魔叫陸清玨主……那長角的男人家裏還真有王位要繼承?


    她不免想起那個由兩塊玉拚湊起來的玉。


    一塊玉是玉,兩塊玉是......玨。


    陸清玨的玨。


    所以,還未出生便被渣爹想殺掉的不是她,是陸清玨。


    他那麽聰明,會記得在娘胎裏的事情嗎?


    白予不寒而慄。


    旋即,她又想起怪不得小葉無會說「她比你們的輩分大。」


    是他,不是她。


    那些白眼,一塊塊打在身上的小石子,惡意的話語都是對他。


    當時的陸清玨一定像她一樣也沒有給葉無好臉色吧。


    按陸清玨的腦迴路,他對葉無是什麽感覺呢?


    一定很討厭葉無。


    因為葉無得到許多他從未得到的東西。


    他從小唯一依靠的師父,是他的殺父仇人。


    當得知歉意的來源是這裏,他又如何不瘋不崩潰呢?


    這個世界對他充滿了惡意,怨不得陸清玨總是問問題,怨不得陸清玨會想把所有人都殺掉,怨不得陸清玨那麽扭曲。


    原來他身上的割裂感不止是因為無人愛他,還有人人恨他。


    明明他什麽都沒做。


    白予險些快唿吸不上來,嗓子眼裏堵著一團火。


    可她叫他滾。


    楊一的那句話她至今才想明白:「有時候你在路上狂奔時看不見周圍風景,但隻要你肯停下來看一看,會發現很多你從前沒有注意到的事物。」


    是啊,她從未停下來看看陸清玨,她的注意力從來都沒有聚焦在他身上過。


    她看不見陸清玨的痛苦,聽不見他心底的悲鳴,更摸不透他奇怪的性子。


    因為她沒有想過靠近,她始終把他當成阻礙,把他當成隻會殺人的羅剎。


    她自以為是的將自己認為對他好的強行賦予給他,可她沒問過陸清玨究竟想要什麽。


    她好像突然能懂陸清玨那天的心情了。


    「你有把這個世界當作真實的世界嗎?你有將清玨當作一個完完整整的人嗎?」清心真人問她。


    白予沒有答話。


    清心真人又說:「我是被神遺忘之人,所以許多事情,你不記得了,清玨也不記得了,所有人都不記得了,隻有我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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