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帝額頭上冷汗連連,他喝道:“趕快為朕施針。”


    長荊唇角一彎,道:“陛下,先把藥喝了。”


    他從一旁端過來一碗藥,遞在周帝的麵前。


    周帝正在飽受病痛折磨,根本來不及想太多,直接拿過藥一飲而盡。


    長荊的眸中閃過一瞬而逝的陰冷,他道:“陛下,喝完藥之後,先躺下來,臣為你施針。”


    每次,長荊給周帝施針的時候,皇後都會坐在一旁看著,隔著一層單薄的帷幔,她能隱隱約約地看見裏麵的情形。


    無論是多久,皇後都會等下去,除了她眼神偶爾的流動,以及她唿吸的起伏,其餘皆是紋絲不動。


    她的表情看不出悲喜,因為極少會有一絲一點的波瀾,或許在許多人的眼裏,她就是一尊神佛,沒有凡人應有的喜怒哀樂。


    一個時辰後……


    長荊罷手,自帷幔裏麵而出,他對皇後牽唇笑著,烏發之下,他那半邊猙獰的臉,愈發通紅,如火焰灼燒之後。


    他道:“陛下睡著了。”


    皇後掀開帷幔,走到床邊,她的目光落在沉睡的周帝身上。


    他們之間這樣平靜的時光,也隻有此時此刻了。


    她彎下腰,替他掩好了被角。


    皇後的指尖無意中觸碰到了周帝的側臉。


    他沉睡的模樣,安靜而溫和。


    一眼萬年,皇後突然眼中含淚,輕聲喚了句:“子纓。”


    子纓是周帝的名諱,顧子纓。


    三十年了,皇後再次說出這兩個字。


    她原以為說出這兩個字需要多大的勇氣,其實,隻是一瞬間的決定罷了。或者說一瞬間的衝動。


    三十年前,容嬅還不是皇後。顧子纓也還不是皇帝。


    那時候,周國的皇帝病重。


    因為容氏曆代皆是為皇室製藥的家族,所以,年僅十八的容嬅隨著父親進宮,為皇帝製藥,以便延長皇帝的壽命。


    當時,顧子纓的身份是皇子,一個不得寵的皇子。


    她遇見他時,在一個草長鶯飛的日子。


    一個生命中最美好的日子。


    那天,容嬅一身綠衣,在花叢裏穿梭,這是她第一次進宮,自然對一切充滿了好奇。


    她在一處寬敞的地方放著紙鳶,發出銀鈴一般的笑聲。


    盡管她的麵容算不上天姿國色,卻有著其他女子沒有的氣韻。乍然,風猛地吹過,將她牽著紙鳶的細線給吹斷了,紙鳶脫離了線的束縛,隨風飄飄,落在了一顆榕樹的枝頭。


    她在榕樹下跳著,發現自己夠不上,便氣憤地跺腳。


    最終,她順著樹枝,一點點地向上攀爬,盡量地去觸及紙鳶。


    就在她即將碰到的時候,腳下樹枝一鬆,她猝不及防地摔下去。


    就在容嬅以為自己會跌在冰冷硬實的地麵上,做好了疼痛的準備。


    顧子纓疾步過去,雙手抱住了自樹上跌落的容嬅。


    容嬅沒想到會跌在旁人的懷裏,她沒有像其他閨閣女子一樣驚慌失措,然後滿麵羞紅。


    她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這個人,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


    容嬅站穩了腳跟,她整了整衣襟,問顧子纓:“你是哪個宮裏的小太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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