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陽春三月,草長鶯飛。


    初春的太陽融化了冬日的霜雪,放眼望去,皆是無盡芳菲。


    這天,周國太子以大昭十五座城池為聘,迎娶大昭長公主為妻。


    紅妝傾城,盛世無雙。


    所見之人,皆對這場盛世婚嫁歎為觀止。


    單是自大昭的皇城而至周國的東宮,便是綿延無盡的紅妝,沿途兩路芳菲漫天,羨煞了無數少女。


    這天,周國東宮,深夜。


    女子一身大紅嫁衣,妖嬈明豔,嫁衣上繡著振翅欲飛的鳳凰。她的頭上蒙著紅色的蓋頭,透過薄紗蓋頭,她暗暗打量著房間的布局,雖看不清楚,但勉強也能知個大概。


    鎏金的門窗上貼著許多的雙喜字,兩方檀木屏風,一方繡著鴛鴦戲水,一方繡著牡丹花卉,滿屋子的紅燭搖曳,營造著一種極喜慶的氣氛。


    女子低頭,喜床上鋪著厚厚的紅緞龍鳳錦被。


    門驟然被推開,一陣風向女子吹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你們都退下吧。”男子走進房間,吩咐道。


    宮女們悄聲退下。


    男子的聲音傳入女子的耳朵,這聲音如冬日裏流淌的冰泉,清冽而寒冷。她一時記不得是何人的聲音,隻覺得十分熟悉,莫名有一種心痛的感覺。


    腳步聲漸漸近了,女子能聞到他身上的酒味,她不禁愈加緊張,惴惴不安,甚至能感覺自己的額頭在冒著冷汗。哪怕穿著厚重繁瑣的嫁衣,也始終有一股寒涼之意。


    她低著頭,看見男子的一雙鞋子,鞋身鑲嵌著一顆碩大的明珠,明珠旁,用金線勾勒著騰飛的蟒紋。她想,他便是大周的太子了,一時間連大氣也不敢出。


    她從沒有這麽害怕過。


    男子靜靜地站在女子麵前,看著這般乖順的她,他不禁有些詫異了。短短三年,那個囂張跋扈的小霸王如何就成了眼前這個......安安靜靜的小女子了?不過,他還是難以抑製住心裏的歡喜,拿著一旁的喜秤,輕輕地、緩緩地勾起她的紅蓋頭。


    觸目,她垂著眼瞼,長長的睫毛在微微顫動著,抿著朱唇,隨著蓋頭被掀開,昏黃燭火之下,她頭上的鳳冠步搖晃動著熠熠的光澤,襯得她麵若桃花、傾國傾城。


    他極力壓低著自己的喜悅,溫柔地喚她:“瑄瑄。”


    這聲“瑄瑄”讓女子猛地一驚,她抬起頭來,四目相對,卻讓她心頭滿是悲喜。


    女子心中塵封的往事,像是冰封已久的河流忽然觸碰到了一束陽光,開始慢慢地融化。


    男子一身婚袍,玉冠束發。他眉如刀削、鼻梁高挺,一雙琉璃色的眸子與眾不同,偏又不會讓人以為他是異類,而是為他平添了幾分飄逸風采,單是這副世間罕有的好相貌,便足夠惑亂了世間女子的心。


    女子有些癡了,婚袍加身的他原是這樣一幅好模樣。


    三年不見,除了他眼角眉梢的凝重之色,與她記憶裏相識十餘年的人一般模樣。不,他就是那人,化成灰了,她也不會認錯。


    數不盡的迴憶湧上心頭,那些過往的歡笑、悲痛再次將女子淹沒,好不容易結痂的傷口猛地被撕開,血肉模糊。


    她淒聲笑道:“你還活著?”


    男子眸中亦有悲痛之色,這三年時光,他從地獄裏爬出來,無數次的明槍暗箭、無數次的生死一線,他都走過來了,從未感覺到疼痛,獨獨被她的淚燙疼了。


    女子的目光有些恍惚,像是徹底明白了什麽,她道:“你便是這周國的太子。”


    男子麵上有幾分尷尬,苦笑道:“是我。”


    女子一把扯下頭上的鳳冠,她眸中的喜悅轉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悲痛,她指著男子厲聲道:“原來,你沒有死在三年前的火海之中。”


    男子臉上略有歉意,他握住女子的手,反問道:“我沒死,你不應該為我開心的嗎?”


    女子揚聲大笑,卻是淚如雨下,道:“你沒死,可我的母後死了,我的家國正風雨飄搖。我不曾想到,竟是你以大昭十五座城池逼迫我的皇兄,太子殿下,嗯?”


    男子將女子抱入懷裏,牢牢抱緊著,生怕她消失不見,他沉聲道:“我隻是想得到你。”


    女子牽唇亦是苦笑,她原以為他死在了那場火海之中。當他以周國太子的身份再次出現在她麵前時,她所有的愛恨皆化作一句:“這三年,你好狠心啊!”


    他伸手擦拭著她的眼淚,未料,她卻朝他的手掌咬下去,狠狠地咬著。


    男子亦不動,任由她咬著他的手,反而更加柔聲道:“瑄瑄,別哭了。”


    女子聽得這話,緩緩鬆開口,將頭靠在他的懷裏,揪著他的衣襟,帶著嗚咽聲道:“阿鴻,你騙得我好苦。”


    “都過去了,從今以後,我們要比所有人都幸福。”男子輕輕地吻著女子眼角的淚,他們已經走過了所有的痛楚,餘生隻能擁有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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