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瀚月又問道:“你們救起宮女之後,有沒有搜查一下周圍,看看有沒有可疑之人?”


    兩個侍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沒有人吱聲。


    張中郎將有些掛不住臉,說道:“我們禦林軍隻是在宮中擔著守衛的職責,發現死了人當然是立即稟明聖上再做處置,因為聖上一個月前把管理禦林軍的工作交給了太子殿下,所以下官讓侍衛去找太子殿下,我們則守在原地等待太子殿下過來,未發現可疑之人。”


    駱瀚月點點頭,轉頭看向任深:“麻煩任公公去司製房叫一個叫蘇嵐的繡女過來。”


    任深點點頭,去找附近的宮女太監,駱瀚月想了想屍體和認罪書不急著去看,看案發的現場比較要緊,於是看向張中郎將說道:“麻煩張中郎將派一個人帶我去湖邊看一看。”


    張中郎將指著侍衛甲說道:“你帶駱少卿過去吧。”


    “是。”侍衛甲拱手道。


    湖邊和昨日一樣,陽光照在波光粼粼的湖麵上,像給水麵鋪上了一層閃閃發光的碎銀,又像被揉皺了的綠緞,看不出一絲一毫昨夜淹死過人的樣子。


    駱瀚月問道:“你依照這裏的景色,再描述一下昨夜的事情,越詳細越好。”


    侍衛甲點頭答應,邊按照昨夜的路線走來邊說道:“我們聽見宮女的話之後,從這裏走進來,來到湖邊什麽都沒有看到,張中郎將質問宮女是否說謊,宮女跪在地上指天畫地地發誓,張中郎將就相信了她的話,讓我們兩個人下去打撈。”


    駱瀚月點點頭,示意他接著說。


    侍衛甲走到石山處接著說道:“我們兩人從這裏下水,圍著石山遊了一會兒沒有發現人影,憋不住就上來換了口氣,然後繼續下潛找人,夜裏水下視力有限,我們又找了會兒方才在這裏看到水下有一個人影,我們合力把她救上來,發現是一個宮女,已經死了。”侍衛走到離石山有段距離的地方說道。


    駱瀚月低頭看著地麵上,有花草被壓斷的痕跡,一切確如他所說。


    駱瀚月問道:“之後呢?”


    “人救上來後,張中郎將探她鼻息發現已經沒氣了,不敢隨意處置,就找了個人去稟報太子殿下,我們則在這裏等待著,太子殿下來了之後讓人去石山上的禦景亭,找到了她的認罪書,太子殿下看天色不早了,就安排我們去守著屍體和認罪書,再派兩個太監守著宮女,其餘人讓他們繼續巡邏。”


    駱瀚月點點頭,心中對於公仲嘉茂的這一番布置暗自敬佩,這一番布置既保護了證人和證據,也沒有耽誤宮中的守衛,實在是高明,以前那個喜歡帶著自己逃出宮去玩耍的公仲嘉茂如今完全可以獨當一麵了。


    駱瀚月忽略了自己的成長之快也讓公仲嘉茂驚歎不已。


    駱瀚月讓侍衛甲先行離開,獨自登上石山上的禦景亭觀看。


    他四處張望,很快發現站在亭前的斷崖處向下跳,確實可以跳入湖水中,位置也與侍衛所說相差無幾,隻是事情會這麽簡單嗎?他低頭沉思起來。


    “瀚月,你這是要做什麽?”一聲驚唿傳來,打斷了他的思路。


    他低頭看去,是夏飛乾,夏飛乾滿臉驚恐地看著他:“你莫要為了查案想不開啊,你別動,我這就上來。”


    駱瀚月:“……???”他像是這麽想不開的人嗎?


    夏飛乾不走台階,直接施展輕功,幾個縱躍跳了上來,他上來一把抓住駱瀚月的胳膊,將他向裏拖了幾步。


    “你剛才是想試一試跳下去是否和喬穎兒一樣的情況嗎?”夏飛乾直視著他的眼睛,義正言辭地問道。


    “……不是,”駱瀚月白了他一眼,“我隻是看一下從這裏跳下去會不會跌入侍衛和宮女所說的位置?”


    夏飛乾用力地拍著胸脯,一臉後怕的表情:“嚇死我了。”


    說到這裏,他看著駱瀚月又開始瞪他,嘻嘻地笑道:“你在這裏看到了什麽?”


    說起正事,駱瀚月一本正經起來:“依照剛才那個侍衛所說,我估算了一下從宮女離開湖邊到他們返迴的時間,大約是一炷香的時間,這座石山山勢險峻,磴道陡峭,如果是有人從這裏推人下水再沿著台階跑下去,恐怕會剛好和進來的禦林軍碰個照麵,除非那人的輕功如你一般好才有可能。”


    “那是自殺?”夏飛乾摸摸鼻子說道。


    駱瀚月沉思片刻:“還不清楚,對了,馮仵作和王侍衛他們呢?”


    “哦,馮仵作去檢驗屍體了,那個叫蘇嵐的宮女來了,王侍衛正讓她辨認屍體和那封認罪書上的字跡呢,我聽說你帶人來了這裏就過來找你了。”


    駱瀚月輕輕頷首,認真地打量起這個亭子,夏飛乾跟在他的身邊和他一起四處查看,亭子建成時間久遠,亭柱上有一些細長的痕跡,除此之外別無發現。


    駱瀚月無奈地說道:“我們下山吧。”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下山,走到半路,駱瀚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你剛剛在下邊,能清楚地看到我的模樣嗎?”


    夏飛乾搖了搖頭:“你的旁邊有一塊凸起的大石,擋住了你一半身子,多虧我對你非常的熟悉,才能一下子認出你來。”


    說著話他們走到臨時仵作房,張中郎將等人已經離開,蘇嵐正在屋外扶著樹不停地幹嘔,見到他們迴來,勉強行了一禮。


    駱瀚月說道:“你在屋外歇一會兒,等會兒再迴話也可以。”


    蘇嵐感激地點點頭,駱瀚月走進房中。


    馮璟宇看到他們進來,立刻開始說起死因:“駱少卿和夏校尉請看,死者口鼻腔前有多量細小均勻的白色泡沫狀液體,在胸腹兩側、臀部、上臂和大腿的外側均有雞皮狀隆起,說明她是被淹死而不是死後拋入水中,死亡時間大約是戌時到亥時之間。”


    馮璟宇說到這裏,拿起喬穎兒的兩隻手說道:“我從她的指甲縫裏發現了一些血跡和皮屑,是抓傷別人留下的。”


    “抓傷別人?”駱瀚月的神情一懍,“有可能是被殺死嗎?”


    馮璟宇搖了搖頭:“她絕對是淹死的,這一點毋庸置疑。”


    “她的身上有抓痕嗎?”


    “並無。”


    駱瀚月點點頭,又看向王微衝問道:“認罪書讓蘇嵐辨認過了嗎?”


    王微衝點點頭,把認罪書拿給駱瀚月:“蘇嵐說就是喬穎兒的字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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