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一雪緊隨其後,就看到在隔壁房門口。


    一名男子和剛才接待他們的少年撞在一起。


    少年倒在地上,茶壺茶杯碎了一地,瓜果點心灑的到處都是。


    齊元白跨出門檻,看著那個蹲在地上扶小少年的人。


    這個人他可太記得了,那時候在孟老的文會上,刻意刁難妹妹的就是他,包括妹妹的身份也是他當時帶頭往外捅的。


    “怎麽會是你?”


    裘誌文袖中發抖的手緊緊握成拳,心髒咚咚的捶打著胸腔。


    他低著頭眼神有些慌亂的瞟了瞟齊元白的方向,咽了口唾沫努力壓下心頭的不安。


    再抬頭時像是剛發現二人一樣,忙起身一禮:“齊公子,薑姑娘....”


    “還真是巧了,你怎麽會在這裏。”薑一雪眯眼看著這個曾經在文會上處處找自己茬的鹿山學院學子。


    “哦,這個啊,這間茶館是我二叔開的,我今日休沐,便來這裏轉轉,沒想到一個不注意跟光子給撞了,抱歉,打擾了二位的雅興。”說完他還對著二人歉意的一禮。


    薑一雪總覺得這個外表看起來文質彬彬的裘誌文,眼中的光卻透著一股不純粹和狡詐,不像是什麽好人。


    最重要的是,時間太巧合,若是她們剛才說的話被聽去,那就糟糕了。


    “無意?真的嗎?”


    這一聲刻意的且有些無厘頭的低低質問,讓裘誌文心虛的後背冒起一層冷汗。


    他狠狠的掐著自己的虎口,用疼痛刺激著自己鎮定下來,抬眼莫名其妙的看向薑一雪:


    “薑姑娘,你這話是何意?莫不是我要故意出岔子,砸了自家叔叔的生意?”


    薑一雪盯著他的雙眼片刻,嘴角輕輕一扯:“公子想多了,我就隨口一問,不必當真。”


    齊元白深深的看了裘誌文一眼,轉頭對薑一雪說:“時候不早了,我們走吧。”


    薑一雪頷首,隨著齊元白一起下了樓……


    看著二人消失在樓梯口的身影,裘誌文腳下一軟,連退幾步靠在了牆上。


    迴想自己剛才聽到的內容,雖然隻有幾句話,但足夠讓人心驚膽戰。


    自皇上登基以來,這麽多年了,被判了滿門的蘇家,也就隻有當時奪嫡之爭後,治了謀反罪的定陽侯蘇家了。


    隻是沒想到,他們家居然還有那麽多人活著。


    那些人可都是當初的逆賊啊!


    想到坊間關於齊霄雲叔侄倆上門古家的傳聞,他總覺得有一股不對勁的味道,若剛才他聽到的是真的,那麽古家怎會不知道二人的背景?


    這樣的想法讓他嚇的心頭一顫。


    古家,那樣的一個龐然大物怎麽能是他這一介平民可以對抗的。


    若被他們知道自己今日聽到了些什麽,那麽肯定會被滅口。


    此刻,他悔之莫及,責怪自己為什麽就控製不住的想上去聽兩耳!


    “哎!”


    光子看著愣出神歎氣的裘誌文,拍了拍摔疼的屁股,疑惑問:“哥,你這是咋的了。”


    剛才不但慌忙不看路,現在還一副心有餘悸被嚇到的樣子,實在是太反常了些。


    被喚迴了些理智的裘誌文,隻感覺胸腔裏憋悶的快透不過氣了,他拽了拽衣領,找著理由:


    “剛才撞那一下,的確把我嚇到了,這要是被二叔知道我如此莽撞,肯定會被罵。”


    話畢,他走到光子身邊,幫著他邊清理地上的東西邊狀似無意的試探,看看對方有沒有看到自己偷聽:


    “你怎的下去那麽久?剛才看見我也不提前喚一聲。”


    光子沒有想其中的彎彎道道,率直迴答:“灶屋半天找不到東西,就耽誤了會兒。


    剛才,我看你一直站那兩位的門口,本想走進點叫的,可還沒開口呢,你就轉頭往迴急急的走,咱倆就給撞了。”


    說到這個,光子有些埋怨的看著裘誌文:“哥,你是不是認識那二位,那你剛才還騙我說不認識。”


    話說到這個份上,裘誌文心裏有些譜了。


    他一拍光子的腦袋:“我騙你作甚,我怎會認識那樣的貴公子,隻是有次我跟著學院去參加了一個文會,在那裏見過他們二人而已。


    至於他們怎麽認識我?


    那大概是因為我那時候在文會上當眾做了一首詩,人家可能覺得詩做的還不錯,也就順帶對我這個人有了些印象。”


    “哦,原來是這樣。”光子了然頷首後繼續問:


    “那哥你剛才站他們門口不進去是想幹嘛呀?莫不是想進去打個招唿?在貴人麵前露露臉?”


    裘誌文看著一臉單純的光子,心頭不屑,這的確是他們這些底層百姓該有的想法。


    底層百姓?其實他裘誌文不也是個普普通通的家庭嗎?隻不過這些年因為吃過一些墨水,還在鹿山學院那種高等學府上學。


    見到的有身份的人多了,就變得高傲起來,誤以為自己已經跨越了階層,比周圍的人高貴了幾個檔次一樣。


    “哪是你想的那樣。


    剛才你沒在樓上的時候,我好像是聽到他們屋喚夥計,就趕緊去了。


    到他們門口又沒聽見聲了,我怕是自己聽錯了,就想著再等一會兒。


    後來沒聽他們再喚,才覺得可能真是自己聽錯了。


    好死不死,那時候肚子有點絞痛,我急著想去如廁,就沒看路....”


    編完這一長串話的裘誌文,突然覺得不對,他為什麽要跟個夥計去解釋這些。


    “哦,我就說呢。”光子沒有覺得這個理由哪裏有不對,他還好心的說:


    “哥,其實你還是對咱這兒的事情不熟,聽客人喚人,就算是聽錯了,直接敲門問一下就行,不用在外麵等著他們再喚的。”


    “行了,知道了。”


    裘誌文現在沒有那個心情再跟光子說下去,便道:“你趕緊給客人重新準備茶點,我肚子很不舒服,先迴去了。”


    臨走還不放心的繼續叮囑:“不要跟任何人說我剛才的糗事,要不然二叔真會罵我的,下迴哥從書院迴來給你帶點好東西。”


    單純的光子咧嘴一笑:“好嘞哥,你放心吧!”


    其實按常理來說,光子就算說了今天的事情,裘誌文自己編出來的那套說辭完全站的住腳,隻是他始終太心虛,生怕出一點差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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