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歇一會,就有管事婆子來喊她們幹活,眾人趕緊放下手裏的東西,到院裏集合聽候安排。


    一下午都是在做一些雜活,開始打掃收拾準備接待賓客的地方,後來,廚房那邊也需要人,孫嬸就隨便點了包括薑一雪在內的幾個人,跟著來叫人的仆從換了地方。


    到了地方又是聽了一頓訓導,薑一雪便被安排跟著一個丫頭去倉庫裏取東西。


    丫頭將取出來的東西放進一個小簍子,讓薑一雪先提迴去。


    走在一條迴灶房的小路上,薑一雪刻意的放慢了腳步,左右四下的張望,努力的和腦中的地圖再次做著匹配。


    不知不覺間走到了一處觀景園,正當她準備調頭往迴走時,一陣談話聲傳了過來,她順著聲音朝前看去,就見側邊的亭子裏一站一坐著兩個人。


    “哼,這衛青現在簡直越來越不知分寸了,竟以少門主的規格去辦這次滿月宴。”站著的老者,留著山羊胡,他負手而立,滿臉氣惱的說著。


    那個坐著的微胖中年男人端起桌上的茶盞輕抿一口:


    “秋長老,你也別生氣了,他現在也隻是代門主,在三位小主子沒找到之前,有我們清風堂鉗製著,他是不可能坐上那正門主之位的。


    所以,他以少門主的規格去辦又怎樣,無用功罷了,任他衛青再怎麽折騰也逃避不了,不被認可的事實。”


    衛青?清風堂?


    薑一雪提著籃子的手一緊,她好像要聽到了不得的內部消息了。


    左右一掃,她也不敢往前靠,畢竟這青陽門是習武的,五感都比較靈敏,萬一不小心被發現了,就不好解釋了。


    於是,她往後看了看,放輕唿吸,彎下腰身,輕手輕腳的窩進了旁邊牆角的花圃後。


    確認這個地方算是安全,她稍稍調整了一下蹲著的姿勢,抬手輕輕撥開花草,透過縫隙看了出去。


    中年男人也是清風堂的七大長老之一,姓胡。


    隻見他提起麵前的茶壺,倒了一杯,推到對麵,開口道:


    “秋長老,來來來,先喝杯茶緩緩氣兒,為那樣的人不值得動這麽大的氣,傷了身子可就不劃算了。”


    秋長老歎了口氣,轉身坐到了胡長老對麵,端起茶杯像是泄憤似的猛灌了一口。


    “如今帖子已經都發出去了,過不了多久,四海的賓客就要來了吧。”


    胡長老點點頭:“按時間算應該快來了,畢竟離滿月宴也就半月多一點的時間了。”


    秋長老捋著胡須一歎:“我看著他這樣大辦,就想起了藍兒那三個孩子,已經出去尋了這麽些年了,怎麽就一點音訊都沒有呢,不知道她們現在在哪裏,是不是還活著。”


    胡長老臉上也帶起了一抹愁色:“哎,誰知道呢,我有時也在想,你說這人不管是死是活,肯定會有個信兒,這都快翻遍陵嘉國了,怎的會一點都沒查到。”


    秋長老深思片刻,眼裏帶上一絲冷芒:“你說,會不會是有人背著我們對那幾個孩子下了黑手?”


    胡長老一驚,迅速的向四周看了一眼,確保沒人後,才壓低聲音道:“這些話可不能在外麵說,若被有心人聽去了,於你不利啊。”


    秋長老滿不在乎的“哼”了一聲:


    “我會怕他們?衛青他本就名不正言不順,想靠著當時那一封手書就讓我們臣服,簡直是白日做夢,也不看看自己什麽斤兩。


    門主在世的時候,雖然對他器重些,但離可以將門主之位毫無猶豫傳給他的地步還遠著呢。


    這是人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怎麽就不能說了。


    而且,或許外人都以為我們青陽門若傳位,隻需要手書和門主印章,但我們這些一路跟著青陽門的興衰榮辱走過來的老東西,誰都知道,門主之位的交替,手書是次要的。


    若門主當時真的對他寄以厚望,為何不將那真正傳門的玉佩一並交給他?我看他衛青連那玉佩都不知道,就敢大言不慚的說讓他上位。”


    的確,關於傳位玉佩這件事情,是在第一代青陽門門主的時候,就定下來的規矩,為了謹防小人殺人奪位,或者威逼讓位,玉佩是另一層保障,隻有曆屆清風堂的長老們才會知道它的真正用途。


    堂內有一條手書的暗規:非司徒家後人,若無玉佩為證,不可登上門主之位....


    而對於衛青來說,他看見過司徒門主有一枚經常佩戴的玉佩,但他也隻知那是司徒家祖上傳下來的,以為純純的隻是個家族的傳家之物,絲毫沒有不會想到那樣一個普通的東西卻能有如此重要的意義。


    所以那時候,他隻要求司徒門主寫了傳位書,並沒有去動過那個玉佩的任何念頭。


    包括到現在為止,他依舊不知道,這些元老們不讚同,不服氣他,是因為他沒有那塊玉佩的原因。


    薑一雪聽到這裏一頓,手摸向懷裏,那裏放著她出門前希藍給她的東西,就是一塊玉佩。


    包括希藍出門前的叮囑,說萬一她遇到危險,拿著這塊玉佩去找清風堂裏老一些資質的長老,或許可以保她一命。


    這樣一想,薑一雪不由開始懷疑,莫非,這個玉佩就是這兩位長老說的那個傳位的東西?


    不過現在還不是細究的時候,聽消息才是最重要的。


    秋老說到這個事情,越覺得不對,繼續道:“你再好好想想,是不是隻有小主子門都死了,衛青這個位置才能越做越穩,雖然他有的隻是手書,但我們確此時不能推翻他,而且就算推翻了,讓誰來做這個門主。


    所以,依我看,衛青明麵上是在找小主子,但暗地裏不知道會幹什麽見不得人的事。”


    其實這些事情胡老也早就想過了,他可是和司徒門主像兄弟一樣的情誼,怎能能不去想這些,但迫於無奈隻能一直藏在心裏,如今秋老說出來了,他也就不在避諱:


    “那您看,我們是不是也應該暗地裏派些人盯著衛青,或者也去尋尋小主子們。”


    秋老深吸一口氣,閉上眼,陷入沉思,並沒有馬上迴答,


    過了一會兒,才緩緩的道:“這件事,我們等滿月宴結束了再好好籌謀。”


    胡長老點點頭,也覺得如此謹慎的事情不能急於一時。


    這時,遠處傳來一陣腳步聲,隻見一名穿著藏藍色服飾的弟子朝二人奔來,二人對視一眼,止住了話頭,若無其事的喝起了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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